高务实摆手笑了一笑,不再多言。
其实禅宗确有宿慧一说,但高务实于佛学并不精通,有限的一些了解多半是从当年南怀瑾先生的文章中看来的,“宿慧”说也是如此。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跟宿慧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总需要解释一下自己“生而聪颖”这回事吧?因此将这套宿慧论以拿来主义的方式用了一用。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高务实神神叨叨的轻吟慢诵终于结束,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刚要站起来,就闻到一股茶香,回头一看,却是听琴端着茶盘过来了,茶盘上放着一杯香茗。
“大少爷,请用茶。”听琴的个性比姐姐内相不少,说话的风格也相对内敛,呈上香茗就乖巧地玉立在旁不再多言。
高务实看着摆好的茶盏,心里不由感慨,“旧社会”的大家世族培养下人也是一门大学问呐,她们是怎么看出我正好这时候就打算休息的呢?当年我干了几年秘书,也只能在书记工作完毕的时候紧赶慢赶地给人家泡茶,可你瞧人家小姑娘,居然还能预判。可见有些东西从小学起和长大了再学恐怕还真有差距,又或者说……她们毕竟是专业的?
稍稍发了下呆,高务实收起这些心思,一边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一边心里又琢磨起“正事”来。
按照他的“远景规划”,在考中功名之前,自己要做的事情本有三件。
首先,提前创办一些“企业”,一边夯实财力,一边培养人才。毕竟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光靠大明的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人才可远远不够,而培养人才最好的办法则是让那些苗子边学习边实践,尤其是一些工商业人才更是如此。要知道在现代社会,一个刚从象牙塔出来、毫无半点经验的学子,转头就想成为一名虑事周全的大企业家,那基本不可能。也许有极个别优秀的二代一毕业就开始管理不小的盘口,但那是有前提的:他们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们拥有良好的家庭熏陶,同时在他们工作的时候,其父辈还会安排足够放心的干将辅佐……这些都是重要前提。眼下这个大明,有几个人能理解高务实将来要做的事情?不培养人才,将来一定事倍功半。
其次,要熟悉这个朝廷,也让这个朝廷熟悉自己。前半条相对容易,有高拱这位隆庆第一宠臣的伯父在,自己要熟悉这个朝廷还是有很多机会的,甚至可以多方位、近距离的观摩、体会。但后半条就比较难一点了,毕竟自己眼下只是个八岁小童,就算表现得成熟一点,在人家眼里恐怕仍旧只是个孩子。如果只是做到让那些值得注意的朝臣记得“高肃卿家的侄儿好像还挺聪明”,那基本没有什么意义。自己要努力做到的,乃是让他们打心眼里意识到“高肃卿那个侄儿从小就惊才绝艳,将来一定是国之栋梁”。这两种情况乍一看差别似乎不大,其实大不相同,前者无非是聪明一点,可小聪明也是聪明,有小聪明的孩子多了去了,将来却未必有什么大出息;后者的聪明却完全不同,是要让他们从小就不敢小觑自己,或乐见其成、或胆战心惊地等着自己将来如日东升、操权执柄!要达到这个目的,可就难上加难了。但却惟其如此,自己在士林、朝堂才会有影响力,将来改动大明某些智障一般的祖制,才会降低一些难度——王安石当初若非养望多年,安敢说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这等惊世骇俗之言?因此自己要做的这第二件事,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养望。
第三件事,则是短期内最关键的“近忧”——力保高拱不倒!历史上隆庆帝尸骨未寒,高拱就被张居正、冯保联手扳倒,明明是隆万大改革的先驱,绝大多数有意义的改革都是由他发起,谁料最后却被张居正截胡,在后世生生被遗忘到了天涯海角,世人只记得一个为改革呕心沥血、英年早逝的“万历首辅张居正”,却根本不会记得那个“有干济才,勇于任事。既为首辅,更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其筹边、课吏、用人、行政,不数年间,成效卓然”的高肃卿!简直是既悲催,又荒谬!
第一件事,眼下已经开了个头,自己手里头资本有限,一时间急也急不来;第二件事,眼下有个意外出现的好机会,自己已经临时作出了应对,希望能够如愿以偿,但具体还是要等高拱的安排才好继续;唯有第三件事,眼下还只是一个设想,实际上根本连门槛都还没摸着,得抓紧时间找机会了……当年有句话说得好: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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