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倾坐在辕车上,手掌紧紧抓住布袋,心中犹豫再三,只是这桩事于刘和来说,着实太过重要,终究底气有些不足,强自摆正面孔,声音也是不大。
“刘策!你们要去哪里?”
刘策抬起头,见日头刚好,正适合行路,也没去看刘和,注视着前路。
“我们会沿着这条山路,绕行十几里,避过城郡县,让开袁绍公孙瓒交战范围,直向北部,蓟郡。”
刘和有些茫然,不知刘策为何要避过袁绍公孙瓒。
“你们为何去蓟郡?蓟郡被公孙瓒攻克,送粮草去那里,可真是有些奇怪。”
虽没有领过行军,刘和也听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而运送辎重,都要提赶时间,沿途尽量挑着好走的大路行进。
刘策听刘和疑问,已大抵知道刘和平日间多半不通兵事,不晓军情。
与伙伴一行人,虽然携带着粮食,身上却没有穿着军服,随身也未带军械,拉运辕车上只有粮食,没有草料菜果,连驴马牲畜都没有,怎么看都不是行军模样。
想来,刘和有些先入为主了,还以为刘策如今仍然身在袁绍军中。
既然知道刘和从袁绍出私下出走,若是不给刘和解释清楚,说不得刘和还会胡乱想些什么。
当下,刘策索性把自身情形全盘托出。
“世子,我与伙伴原是幽州南部村中,前年因袁绍征募,去了军中,听袁绍调遣,早先几日,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村中传来讯息,村子被祸及,不能居住,因此随着王先生前往蓟郡,我与伙伴担心亲人,向袁绍请命卸甲,此时已无军身。”
“哦,原来是如此。”刘和身体明显缓了一缓,沉默片刻,又疑惑道:“刘策,你们是幽州人氏,怎会远投袁绍,不入幽州兵甲?”
不待刘策出声,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小黑笑道:“幽州兵马,都是公孙瓒统领,几年前,策哥就告诉我们,公孙瓒为人不堪,不是好人,我们怎会去投公孙瓒,袁绍四世三公,还领着十八路诸侯去救天子,很有名望,我们都觉得袁绍是汉室忠臣,听说袁绍在渤海招揽,就去投军了。”
小黑说的道理浅显,刘和立时就懂了,不由心中有些叹息。
“小黑,你们做的极对,知人知面,识人识心,我问的太愚钝了。唉!枉我刘和自诩多了许多圣贤书,还不能早识得公孙瓒狼子野心,误了全族性命,我……,我真是愧对圣人教诲。”
听刘和语气灰丧,皆因小黑说的有些夸大,刘策笑道:“世子言重了!我与小黑是乡野村人,哪有什么本领识人,乌桓鲜卑滋扰幽州边界时,我师傅曾去投公孙瓒麾下,立了许多战功,却无缘封赏,最后负了伤,回到村中不久伤逝,临终之前,告诉我们公孙瓒不恤百姓,一意孤行不听人言,又妒忌贤能,不是成事之人,以后万万不能在公孙瓒麾下做事,我和小黑才知公孙瓒为人。”
“哼!公孙瓒这狗贼,当初要不是策哥拦着我,在杨村就让严纲吃个亏,后来取清河,杀了严纲几百骑兵,可惜不是公孙瓒领兵!”
小黑说的忿忿,顿时让刘和有感同身受觉.....
原来,受公孙瓒祸害的,还有如此多的人,若是早一些察了这些,许多事也可以挽回,想起过往事,因族人而起的伤感倒是淡了几分。
小黑在辕车左侧,刘策在右侧。
同一番话,听在刘和耳中,与刘策听到,又是两番不同意味。
小黑喜爱功名,说出与公孙瓒仇怨,其实为了勾起刘和同仇敌忾心思,拉近与刘和的关系,说出清河击溃严纲,亦为了向刘和说明众人不是辎重营兵,也在战场浴血厮杀过。
然而,趁刘和自顾哀伤,心神未定,以言语激荐,不合君子道义。
正所谓德是约束自身,不是强制加予旁人,倘若强加,不异于私刑。
刘策秉持自身,却不能用于约束小黑,甚至刘冲。
这也是刘策小黑刘冲三人学识不同,视野不同,亦能以兄弟而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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