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天马,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肖俞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昨日进店?你是昨日才来到忻州的?”
中年人道:“正是。小人的商号昨日才到忻州。”
“来忻州之前,到过哪里?去晋阳没有?”
“小人取道邢州、阳泉,直接到了忻州,因为和茂源号做过几次生意,在忻州人头也算熟。在晋阳没有关系,不敢乱闯。”
肖俞点点头,不再理会中年人,让兵士将木箱抬入正堂。
李存勖跟着肖俞也进了正堂,问道:“二郎有何发现?”
肖俞道:“我们首先可以确定,在天行苑的贼窝出现这么一匹飞马,绝不是巧合。”
李存勖点点头。
肖俞又道:“其次,这个货主千里迢迢从淮南来到河东却不去晋阳,看他的路程,可以说是过晋阳而不入,多少是有些可疑的。”
李存勖道:“但若真是天行苑中人,应该不会留下这么个明晃晃的破绽给你来抓。所以他既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天行苑的信鸽。画飞马那人应该是在路上偶遇这只商队,许以重利,或者用了其他手段诱使商队先来忻州,借由商队向茂源号传个信。”
肖俞道:“我留意到被茂源号收购的货物,都会在箱底写上某年月日购自何人,所以只要货物成色好,茂源号的人就会看到箱底飞马。他说昨日才进店,当晚我们就来了,这只箱子底部还没写上字,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信还没传出去!”
两人一起看向地上的一箱茶叶。
一炷香时间过后,两人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地上、桌上全是茶叶和碎纸。
“可惜了一箱好茶。”肖俞喃喃道。
李存勖笑道:“不可惜,扫起来还能泡。左右第一泡都是要倒掉的,实在不行第二泡也倒掉,二郎你从第三泡开始喝。”最后故意将“泡”读作平声。
肖俞撇撇嘴,未理会这个恶趣味的玩笑。
李存勖忽道:“二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商队的货物有几时箱,为什么那人偏偏选中在茶叶箱底作画?是随意为之吗?”
肖俞口中念念有词:“茶叶?茶?龙眠茶?龙眠茶,产自同安???”抬头看向李存勖:“也许这个箱子就是一个口信,那人只是报个平安?”
李存勖道:“若仅是借同安地名报个平安,这哑谜未免也太难猜,毕竟同安改称舒州已有多年,只有上了岁数的人才会沿用这个旧称。万一看到飞马的人不识地理,岂不是白费一番折腾?”
肖俞道:“除非,这地方,天行苑众人都很熟悉。”
“总舵?”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肖俞加快了语速:“假如传信的人就是水黛,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水黛诈死逃走,接应她的胭脂铺老板应该就是河东分舵的人,传信给河东分舵示警,顺便告知自己已返回总舵,都是应当的。那两名执事说昨日周舵主曾收到过水黛传信,我想以水黛的谨慎,应该不会只传一道讯息,而会做好两发一至甚至三发一至的准备,这茶叶便是她的一招后手。只是没想到,便宜我们了。”顿了一顿,又道:“可惜的是,我们走了两个方向???“
李存勖扭头望向门外,语声竟有些惆怅:“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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