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与肖俞出了濮阳,两人两骑,施施然向西北方向行去。

元青云本欲派谍子房的几名好手一路护送,但被李存勖谢绝。见世子殿下执意不肯,元青云只得口头答应。本想暗地里再派了几个长于潜行的老谍子暗中护驾。要不然,万一世子殿下在路上有个好歹,自己这条小命可不够晋王千岁撒气的。谁知李存勖也早就想到,心高气傲的世子殿下提前扔下狠话,要是被发现谍子房暗中护送,元大掌事这官儿也就做到头了。元青云只得作罢。

一路上遇到过几小拨梁军的游骑,两人无心生事,都是远远避开,行了几百里,倒也太平无事。

直到二更时分,坐下马匹实在疲累得紧了,两人在远离官道的一处小山坳中寻了个小庙,布施了几百钱,借宿一夜。

自大唐武宗灭佛以来,各处佛寺、尼庵被裁撤不少,留下来的,也大多被削了庙产。这处小庙看上去甚是古旧,应该是在那次灭佛之举中未被地方官儿注意而侥幸留存,仅有一位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守着,香火也远远称不上鼎盛,勉强度日而已。李存勖二人布施的香火钱,两个小沙弥看后很是开心。大唐对僧人度牒控管甚严,也不知两个小沙弥有没有度牒在身。但而老僧倒是还有些出家人本色,只说了一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任由两人住下了。

庙上甚是清苦,客舍中除了一铺炕和几套简单的寝具,别无他物。

肖俞抖了抖被褥,一股淡淡的霉味飘散开,便笑道:“看来,今夜要委屈殿下了。”

李存勖道:“好歹不透风,不漏雨,比军中强出甚多。”

肖俞一挑大拇指:“殿下也是吃过苦的人啊。”

李存勖哼了一声:“比你想象的还苦。”

两人分别铺开床铺,脱了靴子,轻轻拍打双腿。骑了一天的马,即便两人都是洞玄境的体魄,也有些酸胀。李存勖便道:“庙里也不说给预备点热水烫烫脚,咱们的香火钱花得亏了。”

肖俞道:“出家人自己都不一定烫脚呢,还能给咱们预备?再说了,住客栈那才叫‘花钱’,住庙里叫布施,多少随心。您一个大子儿不给,老和尚也不至于把您轰出去。”

李存勖笑道:“那本世子现在后悔布施了,可能把钱要回来?”

肖俞道:“殿下见过出恭之后还能坐回去的吗?”

李存勖瞪了肖俞一眼:“二郎,着实龌蹉了。”

肖俞嬉笑道:“我已经尽力文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忽然门外脚步声传来。肖俞警惕地问道:“谁?”

小沙弥的声音传来:“二位檀越,师傅特地让我们烧了热水送过来。”

肖俞望向李存勖,小声说:“殿下,钱还往回要吗?”

李存勖道:“那得先看看水热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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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洗漱毕,正待休息,寂静的夜色中,一阵马蹄声传来,在庙门外止住。

李存勖道:“会是追兵吗?”

肖俞摇摇头:“只有两匹马,追兵不会这么少。”

李存勖道:“可听上去蹄声很急啊,要仅仅是找地方投宿,不应该赶得这么急。”

肖俞道:“也许人家马好呢?”

李存勖撇撇嘴:“马好,咱们便骑走。本世子正好嫌弃元青山给的这两匹马脚力不够。”

又待了片刻,听到小院中语声阵阵,小沙弥果真又引着两人走进了旁边客舍。听声音这次来的是一名老者,一名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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