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开国十一年,基本沿袭前朝大楚的旧制。大楚国全国二十三路,天下巨变之时,有十三路落入北方姜永碌手中,做为大顺国的开国版图。安国公张瑞奇守住了剩下十路,开国大梁。
大梁开国皇帝张瑞奇,废除前朝军团制,把原本的十路细化为十四路,硬生生的比大顺国多出一路。形成路、州、镇三级,以府统领全州,层层划分,最终权力回归中央。
由于北方逆贼姜永碌,本是前朝,北军团冠军大将军,武将权力过大,才酿成大楚亡国之祸。大梁国明主张瑞奇痛定思痛,大肆削弱武官权力,削州政权力,使民、兵、军、政完全区分。各司其职,设立六部,互相制衡,防止一家独大。权力真正的落到了帝王手中。
这就造成了,地方的七品县令的权力,甚至比某些秣陵城的二品武将更大,这种奇怪的现象。在加强中央集权的同时,对于想要封侯拜相,千古留名的武将,这将是最坏的时代。
清安镇县令云泽,乃是前朝昭兴年间进士。从政十四年,经营清安镇十年,兢兢业业。对清安镇百姓是有鱼水之情的,是老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这几年论起为政绩效,这位云县令,在整个江陵府,都是排得上前三的。只要在熬几个月,顺风顺水,不出什么大篓子。在大梁国五年一次考评中,混到一个中以上的评价,这位县太爷就可以更进一步。从此仕途官路,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位主政一方的县令,此刻正在自己的县衙府邸,坐于下首位置,正襟危坐,如履薄冰。
清安镇的县丞,更是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低头赔笑。
那原本属于县令云泽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石青色粗布衣裳的粗糙汉子,汉子同样正襟危坐,与这张太师椅格格不入。
与县令云泽不同的是,粗糙汉子是出于习惯,县令云泽是出于身份。
能让一方县令如此惧怕首座之人,只因一块令牌。
一块镌刻着双尾鲤鱼的令牌。
令牌出自大梁朝鱼钩所。一个文人,武将,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的朝廷机构。
大梁开国皇帝张瑞奇,对反贼最为忌讳,除了各种制度手段,削弱武将和地方。他还亲手打造了天下最大的情报机构,鱼钩所,亲任总都督。“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搜集情报,监视江湖。”
上到庙堂的王侯将相,下到江湖的普通把势。鱼钩所建立十年来无孔不入,无人不能审,无人不敢杀。
县令和县丞商议完秋收事宜,回到县令府邸,面对突然出现到太师椅上的汉子,云泽是真的惧怕到了极点,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官场权术。对于粗糙汉子,云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曾乞儿在这里,他会惊讶的发现,位于首座的粗糙汉子,竟是那瘦马街万老哥。
“听闻你管辖区域,出了一桩命案。”粗糙汉子一改在街坊面前的木讷神色,语气冰冷。
几句普普通通的询问,落入云泽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立马起身,恭敬道:“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派出县里好手,务必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
粗糙汉子冷冷地看了县令云泽一眼,周围空气仿佛停滞一般,动魄惊心。
县令云泽汗如雨下。
片刻,粗糙汉子收回视线,开口道:“你我同为陛下效命,本是同僚,你也不受鱼钩所管辖,无需多礼。”
县令云泽不敢抬头,一旁的县丞更是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他实在是想远离这片修罗场。
“不过这个曾毅,必须活着带回来”粗糙汉子顿了顿,“不能有半点闪失。”
县令云泽心中瞬间覆雨翻云。在官场打滚多年,早就做到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何把控风声,滴水不漏地迎合上意,云泽更是练就的炉火纯青。
听这位鱼钩所大人的意思,貌似粗糙汉子更在意曾毅这个人,而非行凶一事。
云泽有些后悔,自己日理万机,哪能对辖区每户人家都有所了解。对于这个卢青街的孤儿,他还是知道的太少。
“放心,我这次并非为你云泽而来。”冰冷的声音再度传出,云泽此时听后却如同天籁,如释重负。县丞更是双脚发软,匍匐在地。
“大人,大人!”
一道急促的叫喊,打断了粗糙汉子的天籁之声。县令云泽悲愤填膺,对来人怒目而视。他甚至愤怒到,忘记了上首还有一位大人物,恨不得将来人扒皮抽筋,处以极刑。
刚刚进入府邸的县衙小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望了望从未如此愤怒的云大人,和跪倒在地颤抖的县丞大人。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耗尽生平所有勇气,颤声道:“禀报大人,凶手曾毅已被擒拿,正在堂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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