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遏必隆苦着一张脸,仰起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战战兢兢地跪在孝庄面前。
“马上让耿聚忠跟孙延龄比武,马上!”孝庄哪里理会他,也不顾那血淋淋的手指,一脸愤怒地指着站在下方那穿着粗布衫的少年。
耿聚忠咧嘴一笑,却是双手抱着后脑勺,大咧咧走到比武台之上。那模样,像极了哪个横行街市的纨绔小子,嚣张至极。
孝庄要让他没有面目见天下人,孙延龄想踩着他的脑袋往上爬。遏必隆呢?纯粹因为皇子的事跟他有些仇怨。如今,这朝堂之上已然没了他的容身之所。如果他父王不是耿继茂,亦或耿继茂没有那三十三万精锐水师,他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肃亲王豪格,甚至那个差点成了他岳父的安郡王岳乐,他们都是亲王,单从地位上来说,跟他父亲是一个等级的。可他们手中没有权利,如今不也落了个赋闲在家的结局吗?
若是三藩之乱打响,他耿聚忠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玄烨或许会保他,因为他毕竟“救”过玄烨的命。也可能不会,因为平定三藩之乱的那批功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这历史就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大意。
君不见,秦国商鞅、西汉韩信之死呼?别说那么远,他爷爷为明朝死守皮岛,结果却落了个满门被杀的下场!
一个不慎,他就要重蹈覆辙!
耿聚忠怎甘心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既然朝廷已经容不下他,他又何必跟这些人虚与委蛇?若不是那晚他突然想起孙延龄莫名其妙出了大牢,十几天以后,他就要葬身荒野了……
得罪,便得罪吧!干脆得罪个精光,连孝庄,鳌拜,遏必隆他都要折辱一番,也不枉来了这方世界一遭!
“来吧,孙兄……”耿聚忠稳稳站在那武台之上,从一个八旗子弟手中接过一杆长枪,在手中摆动几下,遥遥指向孙延龄的脖颈。
孙延龄苦涩一笑,手掌早已被汗水所充斥。一柄长剑也直直对准耿聚忠的脖颈,锋利的剑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冷白芒。
“滚开,全都滚开!”孝庄眼见两人剑拔弩张,野蛮地将那小心翼翼给她包扎伤口的太监推到一旁。这牙尖嘴利的混账小子,早就气的她牙根痒痒。如今能亲眼看他吃瘪,也是一桩乐事。
“你说,这谁会赢啊……”一个三品大员极为诧异地望着孝庄,不可置信地道。
那个端庄而又神圣的皇太后,何时这般粗俗了?
“还用问吗,孙延龄几年前就能轻松打败三五个大汉。京城第一才俊的大名,可不是耿聚忠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能比的……”立刻有人回应,话音不大,却斩钉截铁,似是笃定耿聚忠绝对会输。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耿聚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会逞口舌之利而已。若真要以刀剑见真章,他十个耿聚忠也不是孙延龄的对手。
不得不说,那首《仆算子咏梅》的确惊才绝艳,无数诗赋大家都惊叹不已。可诗做得好,并不代表武艺就厉害。相反,饱读诗书,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遍地都是。要么,怎么会有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呢?
遏必隆极为狼狈地坐在裁判席上,还是索尼递来一块黄布,让他将脸遮住。羞愧的感觉逐渐消逝,怨毒与愤恨,终于攀上心头。遏必隆死死盯着比武场上那身材修长的少年,不觉心中有些怅然。
很显然,他也认为耿聚忠赢不了孙延龄。
“呵呵呵……想当初孙延龄以一敌六,击败两人,重伤一人,轻伤三人。自己呢,却毫发无损……”索尼抚了抚胡须,一脸赞叹地站在遏必隆身后。以他的精明,怎不知遏必隆心中所想?不过说实话,这句话也并非只单纯是为了安慰遏必隆,更大层次上还是欣赏这个后生居多。
几年前那场武举考试,恰巧是他索尼监考。赢的人就有资格觐见皇帝,输了的人则会被遣返回家。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寒苦贫贱。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会拼尽全力。索尼干脆取消了一对一的淘汰制,让所有人一同上场比武。表现最为优异的孙延龄自然成了众矢之的,遭到围攻。
原以为这个年轻少年会被轻易击败,索尼甚至已经在军营中给他找好了一个千总的位置。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少年居然用三尺长剑,从正面同时击败了六个人!
如此成绩,纵然他索尼见多识广,也不由觉得心中震撼。故此,他向顺治力荐孙延龄做了上柱国。孙延龄也是个聪明人,没少往他府里送礼。一来二去,他已然将孙延龄视做徒弟了。
当然,这知遇之恩大如天,也当的起……
这些年来,孙延龄饱读诗书,将兵法韬略学的登峰造极。他又极有毅力,每日都坚持练武不下四个时辰!几次比武,他都力压群雄,不知用一只手击败了多少青年才俊。
心中如此一想,索尼不由笑了笑。在遏必隆身旁坐下,轻轻端起手中茶杯,惬意地望向比武台。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差点让他直接一口水喷到遏必隆头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