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将小几上的两个布偶重新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疑惑地道:“看不出来,这能说明什么?”

坐在一旁的三夫人掩嘴笑道:“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咧,这布偶人身上穿的竟是冰丝料子。怪道大丫头说不是她,看来还真不是她。大爷是个大男人,素日里对柴米油盐,针头线脑之类不上心也正常。”

三夫人这才解释起来,原来这冰丝料子极为难得,是由珍贵的冰蚕吐的丝织成的,市面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地方上每年织得的几匹都是做为贡品献给皇上的。府里去年得了一匹,还是托了镇国将军府的福。皇上赏给镇国将军府两匹,镇国将军夫人一向疼女儿疼得紧,是以分了一匹给大夫人。而大夫人将它送给了她的宝贝女儿二姑娘。而刘紫月才刚回来,听雨轩是万万不可能有这冰丝料子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布偶是二丫头做的?可是二丫头近来一直住在宫里,不可能。”大爷眉头紧皱,疑惑地追问三夫人。

三夫人斜睨了一眼此刻心虚地低着头缩着身子,尽量降低存在感的五姑娘,幽幽地道:“虽说大夫人将冰丝料子全都给了二姑娘,但是五姑娘一向与二姑娘交好,我记得她用剩下的料子做了一方手帕,送给了五姑娘。前几日我还见着五丫头用着那方冰丝料子的帕子,五姑娘,你说是吧?”

吴弦月慌里慌张地道:“是,不是,这个,不,那个帕子我丢了,这几日一直没寻着,许是被人偷了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吴弦月似是想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一般:“对,就是被偷了。长姐,你为何要偷我的冰丝手帕,还用它做巫盅害人?”该死,之前她怎么没有注意到这布偶人的衣服被换了。

刘紫月道:“怎么就成我偷的,而不是你做成布偶,想用巫盅术陷害于我?”其实五妹的那方冰丝帕子是前几日她凑巧捡着的。当时五妹急着去外院讨好过府与大爷议事的太子,路过园子的时候,冰丝帕子落了也不自知。

大爷偏心吴弦月道:“好了,都给我安静,就一个衣料子也说不得什么,还真有可以真如五丫头说的被偷了去也不一定。紫月,你是长姐要让着妹妹,要是没有别的话,那就在纸上画个押吧,反正府里也没打算细究谁谁的罪责,按个手印,事情就算过去了。”

刘紫月听着气笑道:“既然府里没打算深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何以父亲一定要我在认罪书上画押?”刘紫月说完将大管家手里的“认罪书”拿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

“父亲这就是你所谓的画上押,事情就算过去?还是父亲认为我名声本就不好,就算是认罪画押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刘紫月道。

大爷惊怒地看着刘紫月道:“你识字,谁教的?”

刘紫月将邻居夫子的事与救人的事简单地说了几句,又讥讽的道:“不过大爷应该要失望了,只草草识得几个字,不是个睁眼瞎罢了。”

大爷也就一时的失态,官场沉浮,浸淫多年,早练就把控情绪的本事。大爷深吸一口气,脸色放松,调整了面部反应过当的表情:“那这事你说怎么处事,单凭衣裳料子是说明不了太大问题的,而重要的是东西是在你屋里发现的。”

看来她这个便宜父亲,到了这一步,仍旧不死心,好似她拿不出出新的更有力的证据,便固执地非要给她定罪一般。刘紫月默默转身走向一旁的案桌,现场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后,将纸交给大管家,道:“除了衣料,我还有证据证明那布偶不是我做的。大爷请看,那布偶身上写着的字,根本不是紫月所写。”

布偶人身上写着老夫人与大太太的生辰八字。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粗细不均,一看就是个初初写字的人写的。而刘紫月的字,古典清雅,圆融苍润,灵秀又不失饱满。两种字差别很大,在场的人一看就明白,布偶上的字绝非出自刘紫月之手。

大爷从管家手里将纸拿了过来,很是惊讶,要不是亲眼见刘紫月现场所书,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名士大家所做。就连一向以字为傲的他,在大女儿所写的字面前也自认多有不如。大爷抬头,认真打量起她这个大女儿来,面色虽然枯黄,但五观清秀,一双杏眼大而灵动,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忽视。多年不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紫月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不但识字,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大爷神情恍惚,她让她想到她的生母,她也一样写得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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