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汉儒抬起头,对着曾子仁正色道:“子仁,前几天晚上你是不是在那绛云楼醉酒闹事了?”

“爹,看您说的,只是去绛云楼喝酒时和宾客发生些口角而已。”曾子仁接过婢女手里的紫砂茶壶,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把老爷子面前的茶杯斟满。

曾汉儒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要长点记性,跟你说过绛云楼那是非之地,少去为妙,尤其是那个柳掌柜,少招惹!”

那曾子仁胸中还被柳思意憋这一口恶气呢,听父亲这么一说,他忙问道:“爹,您总说这绛云楼怎么怎么样,那个姓柳的怎么怎么样,她到底有什么后台?让您堂堂一个都指挥使怕成这样?”

曾汉儒听完他这话,原本已经抵到嘴边的茶杯,被他“哐”重重的放在桌上,

“怕?我曾汉儒一辈子行的正,坐得端。这从三品的乌纱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我何惧之有?我是怕你,天天游手好闲,搬弄是非,一个不小心落下个把柄在她们手里,到时候不仅你的日子不好过,连我的名声也要被你牵连。”

他说话间的语气带着些怒意,嘴巴上面两片苍白的八字胡,被粗重的鼻息吹的不断鼓起。

曾子仁看到老爷子被自己激的有些怒意,连忙一脸笑意的将曾汉儒放在桌上的茶杯又轻轻的端起到他的脸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息怒,来喝口茶。”

曾汉儒怒意微笑看了儿子一眼,接过茶杯,轻斟了几口道:“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绛云楼的掌柜应该叫柳思意吧?”

“没错,就是柳思意。”曾子仁在一旁应承道,

“当年我做成都右卫指挥使的时候,现在的布政使竹宗臣当年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参政。记得是在一次宴席上,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柳思意就是和竹宗臣一起出现的。后来他当上了布政使之后,我也调任都指挥使司做指挥同知,那个绛云楼就开起来了,掌柜的就是这个柳思意。”

曾汉儒看着门外回忆道,虽然他只跟柳思意见过一次面,但是对于这个女人印象很深刻。首先就身材相貌来说自是人间绝品,这就很容易让每一个男人都轻易的记住。再者就是,那个宴席上的都是四川各府的达官显贵,不管她是不是竹宗臣带来的,能出现在那个场合的也绝非是等闲女子。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曾子仁。自己是老来得子,十分的心疼,从小夫妻两个都把这曾子仁捧在手心,惯得不像样子。但是没有太多人生阅历的曾子仁,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因此最近几年才开始对他刻意的有所严厉,责备他、提点他,不求能有什么作为,至少可以安稳的做个富家翁就知足了。

曾子仁似乎总是不理解老爷子的苦心,他一脸神秘笑道:“没想到布政使大人还好这口呢?”

“啪!”

曾汉儒一巴掌拍在儿子的额头上,骂道:“让你不要搬弄是非,又在这儿像个妇人一样的嚼舌根子,那布政使乃朝廷封疆大吏,是你能随便评头论足的吗?”

曾子仁捂着额头,痛的直咧咧嘴,自己父亲虽已是天命之年,但那也是百战余生之人,手上的力道可是不小。

他看着儿子不争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呷了几口,压了压胸口这火气,对曾子仁道:“对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曾子仁方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忙说道:“爹,您前一段时间不是让我注意观察咱们成都的各级武官,向您推荐嘛。”

“哦?那你观察的如何了?”

曾汉儒饶有兴致的看着儿子。

“成都守备夏昂,儿子觉得他尽忠职守、公正廉明、治军有方,是个好官,应当提拔。”

曾汉儒听了这话,算是松了口气,自己的儿子总算还是肯去做点正事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夏昂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老持承重,也不拉帮结派,成都府各县属军也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暂时缺少功绩,算是个可以参考的人才吧。”

老爷子要是知道曾子仁袖口里还放着夏昂的十万两银票,保不齐要当场气晕过去。

曾子仁一听这话有些着急道:“那个,爹,现在又不打仗,身为武官哪里来的功绩啊?我看着夏昂您可以给他委一个都指挥佥事的官职,先慢慢培养嘛。”

曾汉儒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只让你观察各级武官,有叫你向我举荐官职吗?”

曾子仁仍心有不甘,“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一个充满着凌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朝着门外一挥手,

“我还有公务要办,你先回去吧!”

那曾子仁看自己父亲听也不听,赌气的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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