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王诚是金泰的常客。

上到公司总经理、各部门总监,下到公司前台、办公室助理,对这位信诚装饰公司的王总都不陌生,也知道他是董事长的表弟,关系还很亲近。

也正是因为这样,会议助理才会在这时敲门告诉阮经海,王诚过来了。

得了阮经海的答复,助理将会议室大门从外面虚掩上。过了半分多钟,门再度推开,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穿这一身夏季西装,脸庞圆润看上去甚至有些油腻的王诚。

“我还说跟办公室等你开完会呢,就被小张助理喊过来了。”王诚笑了笑,熟门熟路地走进会议室。

没走两步,他就忽然发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在场的金泰公司高管们,他并不陌生,甚至之前因为两家公司合作的缘故,他也来这间会议室参与过几次会议。

可现在,这些脸熟的面孔,一个个都将目光对准他,让他心底不禁感到几分微妙。

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会议桌对面,不停朝他使着眼色的郭副总。

王诚顺着郭副总的目光,回头看去,视线落在投影中的四幅照片上,瞳孔猛地一缩。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露出恰到好处地茫然,望向阮经海,“表哥,这是?”

“我们开会,正巧讨论到永泰商业广场的装修质量问题。你来的时间刚好,不如给我们讲解一下,刚刚落成不到两个月的商业广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质量漏洞?”

阮经海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是在唠家常一般,但目光却沉了下来,一瞬不转地盯住王诚的眼睛。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王诚顿觉压力倍增。

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位表哥认真起来,竟如此有气势。

会议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王诚脑门儿上却冒出了几滴汗。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脸上露出几分歉意与惶恐,“表哥,你先听我解释。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建材材料都是我们采购部的人统一选择采购的,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好好查清楚,给表哥这边一个解释!”

“解释?”阮经海挑了挑眉,朝李秘书抬了下手。

李秘书会意,走上前,将手中的两份文件递给王诚。

阮经海同时开口道:“质量的问题先放一放,不如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为何会和郭副总,有这么多账务往来?”

“这”王诚一时语塞。

视线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更是后背一紧,真正开始惊慌起来。

他手中的两份文件,一份正是这两年他与郭副总私下账务往来的复印件,而另一份则是以金泰公司为名,对信诚装饰公司的起诉书!

王诚总算相信,阮经海这回是玩儿真的了。

连起诉书都弄出来了,他这个表哥这一次,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整他啊!

要是真的按照这份文件上说的,他至少要赔给金泰五千多万!不光这些年他吃进去的都得吐出来,还得额外贴上不少!

“表哥。”

王诚又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捏着文件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你真要做的这么绝情?”

阮经海丝毫不为所动,“金泰和信诚是商业合作伙伴,信诚装饰以次代好、虚报价格、装修质量不过关,这些影响的都不是我个人的利益。而是公司的利益,甚至是口碑。”

说到这,他的目光在会议室内环顾一周,又道:“金泰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在座的各位手中多少都有些股份。”

最终,他的目光落回了王诚身上,沉声说:“这不是我要绝情,而是你根本没有顾忌过情分。我给你一个月期限,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将这五千七百万欠款补上,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然,就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将信诚装饰告上法庭了。”

王诚心底一片阴霾。

他知道,如果阮经海下定决心要告他,他基本是没有胜算的。

以往仗着和阮经海的亲戚关系,仗着阮经海对他的信赖,以及郭副总的里应外合,他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没有太小心谨慎,留下了不少痕迹。

只要阮经海想查,总归有迹可循。

经济犯罪也是犯罪,他和郭副总联手从金泰公司圈钱,甚至曾挪用过公司公款,往严重了说,甚至可能判刑。

又或者,哪怕只是经济赔偿,恐怕也不会比阮经海给出的这个数目少上太多。

王诚咬了咬牙,顾不上在这么多人面前的面子,脸上露出几分委屈,“表哥,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金泰的建筑项目,都是郭副总在负责,我要是不按照郭副总的规则来,郭副总怕是不会同意我接下这么大的项目。”

“阮总,您可别听他胡乱攀扯。”

郭副总赶忙表明立场,“阮总,我从金泰成立的时候,可就跟着您干了,到现在也有不少年头您这不念功劳也得念念苦劳啊。”

郭副总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有片刻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经海身上,只等看他最终,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而阮经海此时却显得不慌不忙,他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会议桌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响。每一下,又像是夺命的音符,敲击在王诚与郭副总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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