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观虎斗,除非江星的需要帮助,他们决不会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江星五个人全在,西门小姑娘都可以动刀动剑了,伤势已好了十之。

其它十八个人,为首的是康兵,其中有酒狂在内,他正带着东方玉兰离开人丛,嘀嘀咕咕商量一些有关今后行止的琐事。

“康公子派了一批人往燕京,他是接到自在公子的信息,才在半途折返策应的,显然自在公子并没有前往泰安山庄扫庭犁穴的必要,要在此地一举两得,铲除这些黑道顶尖风云人物。”酒狂低声说:“此举必定成功,火麒麟与离魂宗在江湖除名已成定局,事后

我打算你随你父亲回家,你如果决定留在自在公子身边,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师父,你只要把经过向我爹说明情况就是了。”东方姑娘郑重地说:“做自在公子的侍女,我一点也不感到委屈,我只耽心他不要我呢!”

“我们对自在公子知道得太少,你放心”

“我信任他。”姑娘坚决地说:“我承

认他所做的事有点神秘令人莫测高深,虽则他自称是黑道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觉得他只是一个游戏风尘的怪人,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男子汉。”

兄妹俩还没有所结论,院墙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跳下墙一步步向人群接

近。

接近至二十步外,这才隐约看出是个

女人。

“自在公子,你到底要什么?”是阴冥魔姑的声音,不敢再接近。

“要公道。”江星平静的说道。

“你的条件太苛。”

“呵呵呵,我自在公子从不要求别人做办不到的事。”

“你要求的事我们就办不到。”

“只是你们不愿办而已,而非办不到。不愿办,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已经火焚魔域幻境,杀了许多人,还不满足吗?太过份了?”

“元凶尚未授首,换了你,你满足吗?”

“你要赶尽杀绝吗?”

“大概要的。”

“慕容宗主请你入庄,大家平心静气谈谈。”

“敬谢不敏。上一次当已经够了,你们都是不可信赖的人。我宁可光明正大地搏斗,请转告慕容宗主与你姐夫蒋庄主,他们如果有种,单独出来与在下单挑决斗,别妄想一涌而出摆该宗的离魂大阵,在下不吃这一套。所以,你们只能一个一个出来单挑,多出来一个死一个,决不容情。如果你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在下就会用大批火弹再次纵火。在下说得够明白吗?”

“你不能这样”“你们能,在下也能。”

“你我给你拚了!”阴冥魔姑厉叫,猛地双手齐扬,小铁梭连续破空而飞,破空厉啸入耳心惊。这玩意攻击中远距离的人丛,可说极具威力,即使是白天,也会造成巨大的震撼。“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欲聋,是江星的笑声,在铁梭发射的同时响起。第三只铁梭出手,第四只狂笑声像是信号,廿五个人同时左右一分,似乎事先已各定了位置,但见人影一闪即没,整齐有序,不理睬电射而来的小铁梭。同一瞬间,院墙有人快速下跳,足有三十人上下,每人皆穿了怪黑袍,画了花脸,手中有旗、旛、锣、鼓、唢吶等等各式各样法器,携有法囊、刀剑、叉锤等等造型怪异的兵刃,同时跳下向前飞奔准备布阵。

同一瞬间,江星这一面埋伏至定位躲避铁梭的人中,升起六个身影,六把弹弓迅疾地发射连珠弹丸。

弹丸不是传统的泥丸,而是造价昂贵的铁丸。泥丸用来伤人,铁丸是用来

杀人的。

同一瞬间,一颗发自江星手中弹袋的大弹丸,击中了阴冥魔姑刚出手的第四只小铁梭,就在她指尖前铮一声爆震,火星直冒。

同一瞬间,江星的两枚铁胆,在五步外击中飞近的第一第二两只小铁梭。手中的蓝色披风一抡,硬生生卷住后续而至的第三只小铁梭。

双方同时发动,一连串的急剧变化,似乎在同一瞬间发生、完成。

阴冥魔姑是诱饵,以吸引江星一群人的注意,以小铁梭袭击造成伤害和混乱,掩护离魂宗的人越墙抢夺地盘,抢制机先摆离魂大阵。

“哎呀”阴冥魔姑惊叫,铁梭在指

尖前被击中,手几乎被斜飞的铁梭所擦伤,大骇之下,扭头撒腿飞奔,胆都快被吓破了。

计划中,她回撤时离魂大阵该已布成,她不但可以入阵获得掩护,而且可将追她的人引入阵中送死,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如意。

可是,后面的离魂大阵并没有布成。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

“救我”求救声撕心裂肺。

三十二个布阵的人,在六把弹弓的连珠攒射下,铁丸的破空锐啸像是利刀刮铁般刺耳,满天飞星势若暴雨打残花,丸到人倒,惨极。

第一波十八枚弹丸,就射倒了一半人。第二波,每弓三发

第三波,每弓又是三发

只剩下四个人,扭头发疯似的狂奔,幸好没有弹丸追袭,徼天之幸。

近墙脚堆积的灰烬中,鬼魅似的升起

五个蓝衣人。

弹丸射向墙头,击中墙头的声音,令人丧失抬头观察的勇气,再也没有人敢升上墙头往外跳或往里跳。

五个蓝衣人在朦胧晓色中,像是黑色的幽灵,像从地底升上来的鬼魂,可

知已经潜伏许久许久了,蛰伏在灰烬中不易看清他们的形影,站起来才知道是人。

三刀两剑,有如迅雷疾风。

一位挟着招魂旛的仁兄,由于逃得最快,一头撞向一个蓝衣人,等发觉不

对,为时已晚。

“杀”蓝衣人沉喝,刀光一闪即没。人头与右肩臂料分,脱离身躯,这一刀的劲道可怕极了,把人斜分成两段。

风扫残云,四个逃命的人没逃掉性命,

剎那间便了账,没有一个生还的人。

“五湖四海,唯我自在!”五个蓝衣人高举刀剑,齐声大叫。

阴冥魔姑胆都快吓破了,向侧方无人处狂奔。五个蓝衣人大

踏步返回,弹丸停止发射。

没有人追她,她是唯一生还的人。

五个蓝衣人在经过仍在挣扎呼救的黑袍人身旁时,懒得理会毫无救死扶伤的打算。

“五湖四海,唯我自在!”

“五湖四海,唯我自在”

三十个人的吼叫声,声浪像排山倒海

般向庄院内传去。

鱼鹰那边也有三十个人,也发出了共鸣:“五湖四海,唯我自在!”

“五湖四海,唯我自在”

曙光初现时,西面两里外一座残楼中,陆续地走出不少男女,利用一条积满灰烬的弯曲地隙,奔向六七里外的漳河河湾。而庄院中,烟雾掩住了一切。

缝隙宽窄不等,深有丈余,即使在

二十步内,也看不到急速奔逃的人影。

天终于亮了,血腥刺鼻。

满天阴霾,云层低厚,风吹过带来凉意,有湿腻腻的水气。天将雨,就是

这般模样。

江星带了三个人巡视尸堆,尸堆中没有慕容宗主,也没有火麒麟蒋百石。

庄院涌腾着烟雾,可看到稍高的屋

顶,死气沉沉地暴露在曙光下,仍然充满阴森、诡谲、莫测的气氛,想进去还真需要极大的勇气。

已经控制了绝对优势,主宰了全局的一方,实在不必冒任何牺牲的凶险,

冒失地冲进去扫庭犁穴,烟雾中敌我难分,说不定会自相残杀呢。

没有人继续控制的烟雾,不久便被风吹散了。

庄院空旷死寂,人不见了,牲口全死了。

车场中,江星的车,泰安山庄的华丽轻车全在。可是,牲口全死了。江星被抢走的坐骑与驭马,都是帝国律察司久经训练的马匹,他心爱的两匹坐

骑,也死在马厩房内。

没有活的东西留下,庄院已空。

离魂宗五十载经营的魔域幻境,毁于一旦。

尸体加以掩埋,派人至邺镇购买马匹和坐骑,忙了好半天,当近午时分车

马动身时,

暴雨终于光临。

车马冒雨经过邺镇,冒雨驶向县城。漳河由于清漳浊漳两河在石首县会合,水色已浑浊不堪,临漳县一带的河水一点也没有诗意。

也许,这就是古代的甄后,称洛水之神而不称漳水之神的缘故?其实甄

后是死于漳河而非洛河。

邺镇的河北岸,也是连绵的荒野冈阜区。古代西门豹引漳水溉邺,把这一

带变成了沃土,千百年来,漳河变来变去,时南时北,水利无人整修,这一带也因此而时为荒野,时为良田。

风雨连绵,在这一带荒野逃命的确苦不堪言。

泰安山庄还有二十六个人,离魂宗只有十八个男女。

离魂宗这次损失之惨,已濒临毁灭边缘,三代门人子弟,剩下的不到五分

之一。

四十几个人各带了包里行囊,在暴

雨中穿林入伏急走,去向是临漳县,临漳城远在四十里外,绕走荒野当然不止四十里。

近午时分,进入一处冈陵起伏,林深草茂的荒僻地区,一条怪石散立的干

涸河谷向西南的旷野伸展,举目不见村落的形影。

河谷东北,似乎隐约可看到疏落的村舍。

慕容宗主跟着前面领路的弟子,冒着微风细雨,一脚高一脚低,在一条小

径上急行。

“这是什么地方?”紧跟在后面的火麒麟蒋百石问道。

所有的人皆狼狈不堪,浑身泥水沾着草叶,事先没备有雨具,碰上雨莫不

叫苦连天。

“前面是旧县村,也就是旧临漳县城。”慕容自主说:“被漳河一而再改道冲毁了好几百年,目下的县城,是往昔的理王店,这里距县城只有十里,只是,咱们不能进县城,以免暴露行藏。”

“小畜生不会追来的。”火麒麟肯定地说。

“他肯放弃赶尽杀绝的机会?哼!”

“他的性情我已经摸清了,不会紧蹑不舍。他已经料定我必定加快赶回泰安山庄,要毁我的基业取而代之,所以要从大道慢慢北上,犯不着在小路上摸索寻踪。”

“那可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慕容宗主不同意火麒麟的看法:“你火麒麟的事,已经传遍江湖,他是理直气壮的一方,但你仍有许多江湖朋友声援,我也找得到许多朋友相助,人全往泰安山庄集中,他并不见得可操胜算,在途中铲除你我,比到泰安山庄问风浪少十倍。在路上杀掉你我,江湖同道必定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怪他赶尽杀绝。但追到泰安山庄,就有些人不敢苟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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