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帙睁眼,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不过还真是挺舒服的。”

身后响起依云的笑声,她疑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并不是,只是公子倒真的很客气。”

缃帙打着哈哈,不甚在意地说,“我也不是金贵的人,怎么来都行。”

依云抿嘴一笑,“像您这般的公子,真是不常见。京城的那些贵公子,可个个都跋扈得紧。”

“是吗?那君璟呢。”

话一出口,缃帙便后悔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自己要提他?

依云想起之前的传闻,试探地说道,“公子他人很好,不骄不躁,也和您一样是好伺候的主儿。不过,除了您以外,公子也未和别的人如此亲近。”

缃帙干笑两声,“我和他嘛,也就那样,不熟不熟。”

见他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依云也不再多言,“按了一会儿,应当是好一些了。不过公子好像今日很累,依云扶您回屋休息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朝她摆了摆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衣衫未褪便躺下了。见到了陵妍,知道了师父的顾虑,被告知君璟下个月成婚

今日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脑子这样想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门外,依云站了很久,直到确定缃帙睡过后,她悄悄出了园子,离开了君府。

房间里,君璟站在书桌前,桌上有一副画卷,画上是一名男子和女子,男子挥斥方遒,女子则在旁焚香燃烛。两人说不出的恩爱和睦,眉眼间均与君璟有着几分相似。他静静看着,眼里追忆潜藏。

缃帙,若我再强大些,不被人所牵制,我便不会做不情愿的事。我的身边人是你该多好?

从我在岛上,见到了南卿,便知道与你们会有下次见面,只是不知这一天会来这么早。

爹娘在世时,君氏、南氏皆在明安大陆有一方天地。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当时的月家在大陆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年三家曾有结盟,达成一致互不干涉、打压。几家当家人私下也相交甚好,那些日子,三家自是风光无限,我自幼时,也深受万人爱敬。

然,天不令人愿,这种格局维持得并不算久,这种商人当道的局面自是为皇室所忌惮。当年先皇为打压我们三家,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布局,他手中棋子分布得恰到好处,步步为营,加上朝中皇室党羽的力量,很快,三个当家生出嫌隙,当初和睦的关系层层瓦解。

月家当家人,月叙,早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他向皇室交出大部分产业,自己远走边疆,洗脱了欲加之罪。所有挤兑皇室的罪责一一落到了爹和南氏一族

爹娘走后,至我成年之间这段时岁,我在张叔的帮助下,苦修商道,至及冠,方有一番成绩。

待到半年前,我从线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方心生想法,若是想了解更多的真相,只有从月家深入,如此,方可拨云见日,弄清未解之谜。

爹娘,不可枉死。而若想君氏永远在大陆上立足,也只有一步步壮大,经营关系,不禁是与民间、各商会,更重要的是取得皇室的信任。此一路任重道远,更是不能轻言放弃

这些,我都想说与你听,我曾想,也许有朝一日你我会成为爹娘那般,琴瑟和鸣。可是现在,我就要迎娶月婵湲,系于你的情,何时才有佳音呢?

月府,此时临近黄昏,府内各院都点起灯来。

马车在府外停稳,双华扶着月婵湲下了马车。

“小姐,老爷有事,让您去前厅。”

一小厮早已等候良久,见着她回来便立刻上前禀报。月婵湲倒是有些意外,爹爹回来了?

“小姐,老爷回来了。”

双华扶着月婵湲,语气里也都是欣喜。月婵湲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到了前厅,月叙和月夫人正端坐着,他的身形不再像记忆中那样挺拔,人到了中年,倒是发了福,许是因为常年在外的原因,脸上也是饱经沧桑的模样,她心下忍不住心疼。不过爹爹常年不着家,如今一回来这样正经,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爹,娘,婵湲回来了。”

端端正正地福了一身,她举止投足间皆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月叙听声抬起了头,见女儿正站着,忙放下茶杯。

“婵湲回来了?我的女儿真是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可不是,老爷你常年在外,不知这些年有多少京城的公子哥上门提亲呢。”

说话的是月婵湲的娘亲王氏,从小她就让她学习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她对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自是十分骄傲!

“爹娘过誉了,婵湲再好也都是爹娘教育的,养育之恩,婵湲永记在心。”

“好,好!真是我月叙的好女儿,虽为女儿身,道理礼仪却是不必男子差!更遑论是那两人的”

月叙说到兴头处,王氏突地咳嗽两声,他忙反应过来,“婵湲啊,你这样懂事,爹甚是宽心。爹这一去多年,对你的关心栽培也是少之又少,你可会埋怨爹爹?”

“爹哪里的话,婵湲并不这样想。如今爹爹回来了,正是享天伦之乐之时,婵湲定会好生尽孝。”

“哈哈哈,我的婵湲伶牙俐齿,心思玲珑,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决定?”

月婵湲几句话说得月叙甚是高兴,连忙拉着她让她坐下。不过月婵湲却听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词。

“哈哈,夫人,我倒是忘了,婵湲还不知道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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