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就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人是易声了的。虽说不是什么难事,终究一般人想不到那头上去。
小二道:“好勒,这就给您上。”
长安的人还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这两个白衣斗笠人,小二丝毫没觉得意外,更不会想到,这是天下第一神秘人和当今天子吧。
不过片刻,小二提了一壶龙井过来,上了两个茶杯。
李君晟径自取了茶壶,向两个杯子中各倒了一杯,权当是略尽地主之宜。
温临风也不客气,径自取了茶盏喝起来。两个人倒是十分默契。
二人只是喝茶,什么也不聊。
半晌,茶喝完了,李君晟放了几两银子在桌子上方起身,温临风亦起身。
李君晟压根没想过用什么特殊手段摆脱眼前这个神秘人。温临风,也没想过让眼前这个假扮者轻易离开。二人在街上走着,依旧能听见小孩在传唱童谣,他进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警告童谣的散布者吗,毕竟他也姓温,幸好知道的人不多。一旦别人知道他姓温,就将他推到风口浪将上来了,他可不能这般纵然江湖势力来操纵自己。没想到却遇见一个假冒自己的人。
温临风看眼前的白衣斗笠人气度不凡,态度如此从容,定然要好好会一番。方想毕,二人忽然发现身后有跟踪者,真是,神秘人的行踪居然也有人敢跟踪。
两个人都发现了,亦是十分默契地走向小巷子。
长安一百零八坊,并不是所有的都热闹。李君晟看得出,神秘人极其熟悉长安的环境。
二人很快从小巷中穿出来,直接飞身出去。令温临风意外的是,假扮者的身手,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二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京郊的一处树林。两人同时落下。
“你假扮我的目的是什么?”温临风先开口了。
李君晟道:“出行方便而已。”
“难道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出行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我想这个问题你自己心中有更好的答案。”
“这么说你确实在刻意模仿我了?”
“阁下腰间的玉箫,可不是等闲的江湖人士能够模仿的。”李君晟负手而立,意态悠然。
温临风抱臂而站,气度尊贵不凡。
霎时间,周围杀出一圈黑衣蒙面人。这群人,大概和初二那批是一伙的吧,从手中的刀可以看出,并不是中原的刀。
两人虽然都戴着斗笠,可那弯刀的弧度,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加上他们双手握刀的姿势,便可以断定了。
两个白衣斗笠人方才的轻功,也算了解了对方的身手。周围的蒙面杀手道:“你们谁是真正的神秘人。”
两个人默契十足的没有开口。明显对方要杀自己,说自己时神秘人或者不是,就能保命?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蒙面又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记住今天的太阳吧,这是你人生中看到的最后一缕阳光。”
二人依旧不开口。
细数了一下,周围一共有十八个人。十八这个数字,可真是令李君晟记忆深刻啊,但凡是东瀛人的行动,他们都是组的这个规模,或者在这个规模上翻倍。
李君晟此时心中的困惑是,到底杀不杀这些人,若是杀,那么他将在对方手中暴露身手,若是不杀,又给这些杀手可趁之机。
温临风同样在想着这个问题。二人相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好像会意似的,一起点头,意思不言自明,杀。
二人速度极快,远比那些东瀛忍者的速度还要快出许多。东瀛忍者之所以出名,无非就是忍术,而速度,是其忍术之一,速战速决是最大的风格。可惜,今天他们遇到两个高手了。
若那些杀手知道了李君晟和温临风的真实身份,绝不会这么轻率地动手。
不过片刻,十八个人已经倒地。
那些人死得极其干脆,连怀疑的人生的空隙都没留。
温临风这次没有感到意外,毕竟那样的轻功的,有这般身手不足为奇了。他可以看得出,对方只是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
高手之间的交手便是如此,温临风本想给些颜色对方看的,方才也算是间接交手了,若二人直接动手,还真是胜负难分。
李君晟只觉得,这群杀手来得正是时候,避免了他直接向神秘人出手,毕竟直接对手,就越将自己暴露更多给对方,他,并不想,尽管刚才已经做好一战的准备。
还有一点令李君晟放心的是,东瀛人对神秘人下手,那么他们就不是统一立场的人了。李君晟不得不再在心底感谢一番这十八个人。
温临风道:“多谢阁下今日的雨前龙井了,他日若是有机会,自当为足下亲自沏茶。”
“阁下盛情,在下却之不恭。”
“你身手不凡,这等身手,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李君晟当然听出来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不过正如刚才的身手一样,他试探不出什么:“阁下虽然有着天下第一神秘人的头衔,可终究是隐姓埋名,这点,在下可不能望其项背。”
“天下皆言神秘人,今日又出现一个神秘人,我倒要多谢你替我分担一半的视听,他日言起天下第一神秘人,便不知道到底有几个神秘人了。”
“阁下名满天下,却能无动于衷,这等定力,确非旁人所及,但凡声名卓著者,无不引起人艳羡,模仿者自然前赴后继。”
“天下声名卓著的身份神秘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比起一线天来,你应该是最好模仿的吧?”
看来此人对一线天也颇为了解。温临风淡淡一笑:“你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只是即便是借用一下这身装扮,今日便能引出这样的事端,阁下日后可小心了。”
“在下不过一时好奇,岂知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既是我自己选择,这些也是我该承担的。所幸今日能遇到本尊,委实见笑了。”
温临风竟然有几分欣赏起眼前这个白衣斗笠人来。他若是模仿自己,还真可以以假乱真。正如温临风能保证不在人前露出真容,他眼前的这个白衣斗笠人,也有这个能力。这算不算是一种幸运,竟然能遇到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若真是等闲的江湖人士,这人若是想取代自己成为天下第一神秘人,估计除了古月,就没人知道真相了吧。这么想来,竟觉得一丝悲凉呢。只是,此人到底是谁呢?是易无尘的人?还是朝廷的人?温临风并没有什么思绪,道:“希望他日我们能有不戴斗笠同坐品茶的机会。”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不过这可和你方才说要亲自为我沏茶的事情分开算。”
温临风不觉浅浅一笑,除了在古月面前,他还真是难得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还是跟一个模仿自己的人,竟能谈论得如此轻松。
温临风暗暗猜测对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两人叙罢,便各自离去,只留下地上那十八具尸体。这些尸体一定会被东瀛人发现,一定会去查。可惜,他们什么也不会查到,因为方才二人所用的武器,是直接用他们的细刀快速将那些人解决掉。即便是再有经验的仵作,也只能验出这些刀的伤口和血迹,都在他们自己的刀上。
两个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李梦天回到一个小巷子,便暗暗换了王麒的黑斗篷,径自回宫去了。
温临风却来到了京西一个破败的村落,村落外头种了许多杨柳。村子最西端,有个土地庙,土地庙旁边有个破院子。
温临风飞身进去,厉声道:“老东西,出来吧。”
片刻,一个白发老头从屋里头出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白发老头偷偷瞅瞅温临风斗笠下的脸,有些害怕,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嗫喏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怎么来了?”
“今天长安城内的童谣,是你传的吧?”
“我闲来无事,胡诌的嘛。”白发老头双手相互塞在袖子中,像是为了取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害怕。
温临风训斥道:“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只是经历了二月初二的事,你觉得天下还能太平多久?不要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明明是赶着开的那壶提的。”老头瞅着温临风,勉强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
温临风眼神一凛,白发老头身子一缩。幸好温临风隔着斗笠的帷幔,要不然这眼神能把他杀死。
温临风道:“长安的事情,你除了关注其变化以外,其他的就不要再插手了,尤其是不要再散布一些无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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