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这帮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柯麦德主教可不想惯着他们,否则最厚的利益怎么可能落在他手里呢。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殷勤服侍的年轻人。
阿勒夫阿尔特巴arifa≈ba,阿苏夫主教区的署理司铎,今年4岁,还是有些急躁的年纪。然而看到因为取悦了他而绽露的笑容,虽然显得有些轻佻,主教也没打算计较是的,柯麦德主教从没掩饰过这个年轻人与他的相同姓氏,而他也对他特别照顾的事实。阿勒夫是主教的弟弟的儿子,被召到阿苏夫主教区来任职,本就是有培养继承人的意思在里面。谁让柯麦德主教只喜寻花问柳,以至于最后除了十几个私生的儿女,一个合法的后代都没有。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至圣联合毕竟是的国家,宗教是世俗事务的重要依据。要是一名神职人士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情妇的儿子扶正,那还怎么让普通民众相信教廷的神圣和公正啊。所以,虽然主教非常羡慕对面那个异教国家,私生子也能继承贵族爵位的习俗,但他本人是不敢冒大不韪按此实践的。加上他今年已经五十六了,就算续弦再娶一个老婆,明年就生下男性继承人,等他把这个儿子培养到能够接手教区的业务,也有足够的资历让圣座的主教会议难以拒绝,恐怕到时候他早就七老八十了。在此期间,但凡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能让阿尔特巴家族失去阿苏夫这片下蛋金鹅似的领地。于是,在一番家族内外的利益交换后,他的侄子阿勒夫被送到了他身边。
“马蒂亚,贝怛≈bida殖民地的一个城邦,腐烂熏臭的奴隶市场,竟然能制造出如此清高雅致的饮料,还真是让人惊诧。”柯麦德主教虽这么说,却没有终止这份享受的打算。他只是感叹:“00迪尔赫dir一磅啊,真是昂贵得可以可以直接当做银子来用了。”
虽然从来没去过坠星海的南岸,柯麦德主教从家族特有的信息渠道也获得了不少关于尤克理这个怪异共和制国家的消息。譬如这个国家自奉是信仰自由的国度,然而像龙一样贪婪的商人和以金钱为唯一道德准绳的雇佣兵,是其国家的主体。可想而知,仁慈的至高神在那里是多么不受推崇了。弯刀海的海盗,穿紫袍的龙神术士,公然在尤克理各城邦生活和置办产业。就父神教的观点,与夏之圣座阿摩利ari仅隔着一个狭窄海湾的尤克理,是堕落到不知哪层深渊的黑暗地域了。然而事实上以父神教为国家的至圣联合,历史上与尤克理联邦合作过不止一次。有建国初期,至圣联合和尤克理分别在陆地、海上击败撒加塔伊诺帝国的入侵。也有教会南扩期间,通过向尤克理借用大笔金钱,买通了弯刀海的海盗,进而促成击溃袭扰南部的沙漠部族的历史性胜利。历年中不慎被登陆的海盗掳掠的教会人员,亦是通过尤克理的中介才被赎回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尤克理是封闭的至圣联合与外界交互的重要渠道,也是尊贵的父神教高层获得各类奢侈享乐的唯一来源。甚至教会用以向平民信徒展现神迹的珍贵器具,其实大部分都来自尤克理,而非至高神或天使的赐予。
马蒂亚aiya是尤克理共和国在坠星海南部,蛮荒高原阿格拉斯蒂斯agrsis西部的贝怛殖民地的城邦之一。其地理位置靠近普拉维亚via永雨森林,以往是以出产价格高昂的精灵女奴而闻名,可惜不是其独家生意。马蒂亚的异教徒估计与城邦内到处可见的术士有关为此开发出这种叫做卡杜平kad的温和刺激型饮料,倒是给柯麦德主教一个不错的启示。阿苏夫主教区的粮食、木材等产业的收益都到了一定门限,无法继续提升。虽然技术推动生产力的高深规则在这个时代还没被发现,创造出特产就能赚大钱的道理柯麦德主教还是懂的。卡杜平乍看起来就是些黑色、褐色的粉末。你可以把它合水冲泡成饮剂来喝,也可以加在面粉里一起烤制成面包、糕点。甚至还有人把卡杜平与檀香、麝香一起燃烧,然后吸取散发出的烟气。不过无论怎么使用,其效果都是不变的能解除疲劳,提高注意力和敏捷性,让人精神愉悦且更有自信。如果仅仅如此,卡杜平还卖不出1磅00银币的价码。关键是这种药物能幅提升魔法使和神术使的施法效果。对柯麦德主教这样,依靠家族血脉多于神术技能的权力者,卡杜平无疑对维持社会地位具有特殊的意义。至少在每月的公开宣教仪式后,不必再忍受施展全体祝福术而耗尽精神力的衰竭感了。
“你在做卡杜平的生意吗?”柯麦德主教随意地问道。现在的地盘上诸事繁杂,不可能事事关心。只要按规矩上缴了应该的份额,他是不介意给下属提供足够的发挥余地。
阿勒夫司铎耸了耸肩。“有个尤克理的商人不远千里找来,想和我合作。他承诺了至少一成的回扣,我试了一下,觉得卡杜平在教会成员中应该会有不错的销路。您觉得呢?这生意能长久吗?”
柯麦德主教笑得露出了牙齿。“一成!每磅0迪尔赫,是打发叫花子吗?这东西别看价钱贵,其实本钱估计就是些磨碎的果仁、草叶末子什么的,又加了糖粉,能够半成就不错了。尤克理人的赚头可比承诺给你的多好几倍呢。”柯麦德主教指了指屋子里的人。“这屋子里的,有个数个,都缺不了这东西。你想想,这是多大一笔买卖。”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其实更赚钱的,是在本土的城市里。那里,我们的兄弟姐妹可以是以千计数的。”
司铎侄子低笑道:“还不止呢。听说这东西……对男女情事也有不助力,还不伤身子。在对面的邪龙帝国,简直快卖疯了。如果仅仅是加强精神力,这卡杜平的买卖在本土还算是刚开张呢。”
两人意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静下心来。阿勒夫司铎也就算了,他是被家族送来接替阿苏夫主教区的控制权的。比照柯麦德主教的前例,估计二三十年他都无法离开这个边疆教区了。倒是柯麦德主教,若是这次能顺了圣座某几位的心,或许就能回到至圣联合的权力中心。到那时,才是考虑如何介入卡杜平在本土的生意的时候。
柯麦德主教看着自己的侄子,眼中闪烁这狡黠和贪婪的目光。“答应他,就一成。不过……,找几个聪明点的手下跟着他的商队,弄清楚他的进货渠道和运输路线。”
至于之后是过河拆桥,还是威逼利诱强行入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相比于教化地方的主教,柯麦德主教其实更像是一名成功的商人。阿尔特巴家数百年来的繁衍昌盛,正是依靠这种权钱合一,以权谋财、以钱换位的套路。
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异教徒的药剂生意,而是逃亡到阿苏夫领地的那群考伊科人,以及那个犯下不可饶恕过错的考伊科主教。见召集的人员基本到位,柯麦德主教宣布会议开始。
一个辅理级别的副主教有些担忧地说:“如果只是引诱拉走些普通信徒,正在流亡的考伊科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我听说考伊科主教年纪虽,却是个受神赐福的使徒,他的能力是召唤天使。难道我们做好与一位天使对抗的准备了吗?”
其他好几个人也是窃窃私语,一副惴惴的表情。从落难的考伊科人身上捞好处是一回事,逼急了一个真正的使徒那就是要钱还是要命的问题了。
“安静!”柯麦德主教双手下压。“据我所知,那个子的守护天使在与龙神术士的战斗中受了重创,不再是我们的问题了。”废话,难道你们这帮喂不饱的家伙指望玩手腕比玩神术精通的柯麦德主教去和沙漠里钻出来的子死扛?
阿勒夫司铎此时也在舅父的示意下补充道:“我亲自去海尔拉,与几个考伊科人当面确认过。使徒瓦希德遇到的是一个高阶的暗龙神术士,极其罕见,也极其恐惧的邪恶眷属。瓦希德的守护天使至少到了圣灵的上阶,但在那名术士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祂的羽翼被撕碎,身体陨落在荒原,痛苦的悲鸣数十弗龙外都能听见。”
“你听见啦?”有一个司铎嘲讽道。要说阿勒夫的出现没有引起阿苏夫本土人士的任何反应,那就是掩耳盗铃。别说主教的侄子,如果影响我的利益,你就是枢机主教的儿子都不会给面子啊。
柯麦德主教眉头微皱。他这个侄子脑子灵活,遇到与升职赚钱有关的事,几乎一点就通。可惜神恩的领悟方面却迟迟不能提升,迄今为止也就用些圣光护体、慈爱之炎之类忽悠愚民的低阶神术。也难怪在阿苏夫教众中难以服众了。
柯麦德主教不得不用自己的威势加强阿勒夫司铎的公信力。阿苏夫众人其实也没打算纠结在听不听到天使呻吟这类古怪话题上,也就顺势接受了。有几个趋炎附势的,还夸奖了几句阿勒夫司铎的精明老道。阿勒夫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勉强忍了下来。
“使徒失去守护天使,会有什么后果?”一个木材商人懵懂地问。
柯麦德主教对此早有准备。“天使是永生无垢的存在,拥有远远超出人类的寿命,所以往往能陪伴使徒的一生。因此,天使的守护是父神最大的恩惠。迄今为止,失去守护天使的案例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信仰动摇,为此失去天使的庇护。另一种,则是因为……战争,正教与邪龙的战争。”
众人不觉为之肃然。见此情景,柯麦德主教略感满意。停顿了几秒,他才继续讲述道:“天使陨落,一般发生在与异教徒的大规模战争期间。建国初期对抗撒加塔伊诺帝国的神圣卫国战争中,史书有载消逝的天使有七十八位。召唤祂们的使徒,在此后一年内都追随而去了。”
见有个商人张口想要询问,柯麦德主教伸手阻止了。“有些是精神和身体的问题,估计与骤然失去最亲密也最可靠的朋友的悲伤有关。不过多数是自愿加入最激烈、最危险的战线,因而战死沙场,也可谓求仁得仁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等满一年就可以了?”那个粮食商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喜悦的表情。
柯麦德主教不动声色的冷哼一声。这些粗鄙的商人,就是不懂学习教义典章的意义啊。神的心思,又岂是他们可以揣摩的。
“到了近代,卡尔哈草原的蛮族又在边境多生事端。数次以万骑席卷东境,威胁秋之圣座布拉宗≈bi。这些蛮子虽然没能得到术士的支援,却借着向邪龙供奉血牺而获得施法能力。为了对抗他们释放的大型攻击魔法,百多年来也有十六位天使陨落。或许是教廷不惜代价的挽救,祂们的使徒都活了下来。只是失去了召唤天使的能力,此后便落于沉寂,在教廷中的职务也再没能有所晋升。”
当然啦,要不是如此,柯麦德主教又岂会主持这项瓜分考伊科遗产的行动呢。没有什么比欺负在与异教徒的战争中失地陷将,甚至连至高神的赐福天使降临的神术都无法施展的主教级人物更让人激动的了。其中的根源,则是圣座的某几位发来的特殊要求。身为建国的十二氏族之一的成员,柯麦德阿尔特巴有义务维护统治家族的利益。这件事,用来证明野路子的使徒、乡下僻壤的愚信徒,就算沟通了神域也不配来管理这个国家,是最好不过的证据了。今后,这些不脱泥腿子气质的家伙,还是老老实实在圣座接受供养,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充当国之藩篱的才好啊。
“我听说流亡的考伊科人对那个主教可信服得很呢。”一名向来谨慎微的教堂执事低声道。“要是我们对他不利,会不会引起民愤呢?”
“民愤?”阿勒夫司铎哈地怪笑了一声。“三、四千个乡僻角落的愚信徒,对一个圣座来的主教当然是言听计从。可一旦我们揭露这个主教异端的罪行,他们还敢继续支持他?”
“异端?言过其实了罢。”阿勒夫听出又是那个总是与他作对的家伙。他的嗓门顿时高了一个阶。“难道不是吗?你们知道那个沙漠子瓦希德在考伊科人里宣扬些什么嘛。他说我们一味地修建华丽的殿堂,为神像披金挂彩,却疏忽了引导民众从善乐业之道。他说我们这些人贪婪腐化,为了谋取私利曲解圣章和典籍,向信徒索取额外的捐税。要不是顾忌着神罚,他连圣座恐怕都要描述为堕落之城了罢。”
众人顿时哗然。虽然这些都是真的,不过你说出来就不对了。那些泥腿子要真信以为真,那以后还怎么怂恿他们在农庄、伐木场义务劳作,要怎么说服他们向虔诚清修的教徒献出最后一袋多余的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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