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齐停止念咒,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喘了一口气,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顾齐,你没事吧?”我和李米同时发问,我看到李米的面色很凝重。

顾齐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阳跪倒的身子慢慢挺直,说:“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这个声音,虽是男声,却不是季阳的声音。

“顾齐,你还没把那只鬼弄出来吗?”顾琛一脸怀疑地问道。

“他确实很有执念,我费了很大的劲儿,也只能控制他不伤害季阳的元神。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顾齐说。

季阳紧接着用那种陌生的男声说:“我的尸体在那个太平间躺了整整一年了,没有人来认领我,我家人到现在为止,甚至不知道我是死是活……”

李米打断他的话,问:“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跳楼自尽的,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的魂魄四处游荡,我看见每个人其实都不容易,活得那么艰难,却又那么生动,我好羡慕,我原本也可以好好活着的,我不该懦弱去寻死,死的滋味……很苦很苦。”

“你为什么要跳楼自尽,你的家人不知道吗?”李米问。

“我当初是离家出走的,我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读了大学后,我找不到工作,在家宅了两年多,一直在啃父母的老,花他们的钱。有一天,父母又因为找工作的事找我唠叨,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家。我太幼稚了,我用离家出走这一招来威胁他们,结果不仅伤害了他们,也伤害了我自己。我死了后我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根本没人在乎我……”

季阳发出呜呜的哭声,顿了顿,他又说:“我的家在北方,我离家出走来到这座南方城市,就是想远远地离开家,再也不要回去了。我没有什么本事,也不够坚强,找不到事情做,我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当一个流浪汉就是遭人白眼,被人欺负。我常常遭到莫名其妙的殴打,无论是谁,只要是有不顺心的事,就都会来找我发泄。他们对我拳打脚踢,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在某一个夜晚,爬上了城市里最高的楼,闭上眼睛,跳了下来。”

听到此,我无比唏嘘。

我想到了我自己,我那么害怕孤独,我一直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可眼前这个男孩,却不珍惜已有的幸福,亲手撕碎了幸福,多么可惜。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有家,有父母,有一个永远等候你的港湾,为什么要这么傻去寻死呢?”我说。

“当我跳下高楼后,我看见我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迸发,那一刻我以为我在做梦,可那不是梦,是我真的死去了。第二天天微亮,我的破碎的身体被一名环卫工人发现了,我那副血肉模糊的惨状确实也是吓到了他……后来我看到很多人用铁铲把我的身体一点点铲起来,我自己都不忍心去看……他们把我破碎的身体一点点缝好,放入了太平间,一放就一年多。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就像这个世界多余的人,多余地来了,多余地走了。但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父母啊……”他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和鼻涕洒了一地。

“你现在想要怎么做?”顾齐问,声音中带着怜悯。

“我想去见我父母一面,我想亲口对他们说对不起,我想让他们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在哪儿?”顾琛问。

“我叫李家豪,我家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他说。

顾齐思考了片刻,对顾琛说:“看来我们要坐飞机去了,而且越快越好,李家豪的魂魄不能在季阳身体里久留。”

我瞧了眼可怜的季阳,他可真倒霉,竟又一次被鬼魂俯身了。我在心里暗暗立下重誓,以后坚决不能再让季阳靠近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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