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顶轿子开始缓缓前进,轿夫单肩扛轿,腾出双手紧握各种武器,以剑、盾居多,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慎之又慎。

忽地,有人高声喊喝道:“诸位同僚,红街之难天下皆知,我建议大家抱团取暖,化作一个整体,切勿只替自家主子打小算盘,各自为战谁都没有活路,团结!我们现在必须要团结!”

秦弱箬在轿子里听见这呼吁声,应该是前三顶轿子的某一名轿夫,喊完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号召。

“团结有用吗?”她自言自语小声问道。

轿夫头在外道:“没用,谁都知道如今龙帝的后宫只有一个空缺待补的雨嫔,咱们彼此不自相残杀就谢天谢地。”

“哦,那本小姐只能劝你们善良。”

“小姐,我们能答应你的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好的,若敌不过,你们以自保优先。”

“嘿嘿,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小姐,你是来替父赎罪的,没想过要凤舞九天吧。但凡闯红街的秀女不仅有武士抬轿,自己更需身怀绝技,法武双修,据我们所知...您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大家闺秀,是不是?”

“是,我只会琴棋书画吃,法术什么的一样都不会,而且我家...也不大。”

轿夫头冷冷一笑道:“我们还是那句话,您请珍重,自求多福。”

秦弱箬依旧波澜不惊道:“好的,也祝你们能坚持到日出的那一刻。”

“嘿嘿,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们兄弟四人就是想混这口饭吃,练得都是保命的绝学,自保无虞。”

秦弱箬不再说话,十指相抵结印,索性再次闭上眼睛。

说话间,七顶轿子已行进入红街中段,猛然间就听前方有人大呼道:“来啦,第一波攻击来啦!”

话音才落,秦弱箬就感觉到轿子被重重砸在地上,轿外传来铺天盖地的嗡嗡声。

“箭雨!是暴箭雨!”有人大声高喊,紧接着,外面传来雨点般的铎铎之声和各种兵器挡箭之声。

箭雨才始,蓦地就有一支箭射穿轿帘,钉在秦弱箬的耳畔数寸之外的木板上,她睁开眼睛,不动。

箭雨不停,竟然一口气持续了三炷香,无数的箭支从四面八方射进秦弱箬的轿子里,可偏偏全都在她身边打转,最后飞进来的箭实在太多,成片成片朝下掉,几乎把秦弱箬埋在箭堆里。

蓦地一晃,这些箭又全部消失,暴箭雨攻击停止,原来箭似幻非真,绝大多数都是虚假幻影,只有少数是真箭,射进秦弱箬轿子里的也不过两三支。

“第一波过了,没事吧,你们都没事吧。”外面传来轿夫们彼此问话的声音。

“小姐,你还好吗?”轿夫头半真半假地试探着问道。

“不好,为什么一支箭都没有射中我。”秦弱箬微微赌气道。

轿夫无暇回答,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已陆续发动、抵达。

秦弱箬听见各种奇怪的声音,兵器碰撞声,人的惨叫声、嘶吼声、怒吼声、咆哮声,二十八名轿夫里肯定已经有人受伤,甚至死亡。

这两波攻击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

秦弱箬的四名轿夫成功挡住这两波,她的轿子并未受到冲击,轿夫头问安的声音变得有些气喘吁吁,显然他们的防御并不轻松。

第四波、第五波攻击继续发动、抵达。

秦弱箬这次不仅听到恐怖的声音,还感觉到震动,整条红街都在摇晃,轿子外面仿佛是另一个天地,听上去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时不时还地动山摇。

惨叫声接二连三划过耳畔,激烈的战斗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火光、雷声、金戈撞击声,其间更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声、叱喝声和尖叫声,想必是有秀女遇险。

秦弱箬的轿子外同样不安静,她觉得自己就像涛天巨浪里的一夜扁舟,能听见四名轿夫急促的脚步声和短暂的交流,虽然他们的本意并不想死守秦弱箬的轿子,但人却没有离得太远。

又是一个时辰的煎熬,轿子外所有的嘈杂声瞬间归于寂静,剩下的是各种呻吟声以及女子绝望且短暂的哭泣声。

秦弱箬不敢揭开轿帘朝外看,也什么都看不见,月光和灯光早已消失,血腥味已隔着帘子飘来钻进口鼻中。

“小姐,你还无恙吧,我们运气真好,她们的轿子都受损,有些秀女已经惨死,唯有我们的轿子还安然无恙。”轿夫头隔着帘子,声音显得格外低沉和有气无力。

“你们也无恙吧,实在挡不住就跑吧。”

“跑?嘿嘿...”轿夫头一声苦笑道,“能跑的掉就不是红街。小姐,但愿咱们的运气能再坚持下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碗饭根本吃不得,我们兄弟几个实在太高估自己,更太低估宫里娘娘们的实力,恐怕下面的几波是挡不住了。”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听天由命。”秦弱箬唯有这样安慰道。

“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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