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把自己灌醉了,衬衫被扯的凌乱,脖子通红,闭着眼睛懒懒地摊在地上。

一楼有客人醉酒闹事,李想下去处理。

宋祁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到包间,昏暗的灯光下沙发空无一人。

茶几上倒着两个空酒瓶,宋祁吓了一跳快步走上前查看,然后就看到了被挡住的周恒。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周恒抬了抬眼皮须臾之间又阖上。

宋祁见状笑了笑,还有知觉那就是醉的不够彻底。

他把茶几往旁边推了推,松了松皮带把系在西裤里的衬衫拉出来,然后坐在周恒旁边躺了下来。

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暗花地毯,躺在上面没有预想的难受,相反还有些舒服。

“你倒是会享受。”宋祁边说边抬脚踢了踢旁边纹丝不动的男人。

被踢的男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抿着嘴巴,面目紧绷。

宋祁斜了一眼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前几天回家,周阿姨正好和我妈她们在一起打麻将,听她的意思,你又跟她吵架了?”

周阿姨就是周恒的妈妈,一个独立果敢的女性,在与周父离婚后开了一间花店,开始了怡然自得的慢生活。

周恒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

当初父母离异时周母毅然的放弃了周恒的抚养权,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也是那一年,十几岁的周恒人生观出现了第一条裂缝。

在周恒十几年的记忆里,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是恩爱有加。

他能看到父亲眼里对母亲的关心,也能看到母亲眼里对父亲的依赖。

而这一切,在周恒十四岁的时候,一昔崩塌。

先是父母离异,母亲搬走,自己跟着父亲生活;

再是目睹父亲感情的变迁,期中考试卷需要签字,周恒背着书包来到父亲的公司。

他看着那个女孩靠在父亲的怀里,而自己的父亲单手搂着她,在她腰间摸索。

明明没有吃饭,但还是感到止不住的恶心,寒意从脚底升起,第二道裂痕紧接着迸发。

他看着试卷上自己名字旁被打着红红的一百分,笑的格外讽刺。

他又去了母亲新开的花店,站在不远处看着母亲言笑晏晏的同他人交谈,温柔的给手里的花束系上丝带。

他看了很久,最后怀揣着希望恳求母亲,希望以后跟她一起生活。

然后母亲的脸色开始僵硬,笑容悉数褪去,只有痛苦和煎熬。

那天周恒第一次喝酒,拉着宋祁一起,在他家空荡的客厅里,两瓶啤酒就让他狂吐不止。

当时他们好像也是这样,并排躺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周恒环抱着胳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母亲的余温。

他没有忘记母亲抱着自己哭泣时颤抖的身躯,也没有忘记,耳边母亲的声音。

“阿恒,妈妈没有办法,你太像你爸爸了,我没有办法看见你,我受不了的。”

大概就是从这之后,周恒开始变了。

他看着周父怀里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比赛似的,他也开始交女朋友,流水线一样。

他看着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人,浪荡在人间,行尸走肉。

所以爷爷要把他带到D市的时候,他没有半分不舍。

利落的和女朋友分手,去学校办理手续,简单的收拾几件衣服,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平静的离开了这方养育他长大的水土。

宋祁知道了以后打电话把周恒痛骂了一顿,周恒听着电话那头宋祁炮火一样的声音,心里竟有些暖意。

尽管换了座城市,周恒也没想过要改变。

在老师眼里,好成绩就是一张底牌,周恒牢牢的抓着这张底牌,在一中肆无忌惮。

起初冯陈的出现对周恒而言,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万花丛中过的他一眼就看懂了小姑娘眼里欲说还休的情愫。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老套了,诺大的校园里总是有几次不经意的偶遇;

篮球场激烈的比赛小小一只的少女挤在前面呐喊欢呼;

楼梯转角处的几次对视,食堂里的几次擦肩而过......

火花就这样被擦亮,青涩稚嫩的果子被周恒探手摘下,放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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