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抹了一把雨水瞪眼一看,是她们的道袍。

妙真不明所以,正准备扯着嗓子问,只见尧光将其中一件扔给了她,然后把另一件扯开,拧成了绳状,然后套在男人脖颈后,穿过他的胳肢窝提到前面,再打结往上一提。

妙真看懂了,也把手里的袍子拧成绳,将男人的双腿绑起来,往上一拉。

很好,准备工作做好,俩人一鼓作气,前面的拖,后面的拉,哼哧哼哧,一番折腾后,终于将人拉进了干燥的,燃烧着温暖火焰的山洞里。

“哎呀,我的祖宗奶奶,终于进来了!”妙真一屁股瘫坐到地上,翻着白眼儿,张大了嘴巴直哼哼。

尧光也好不到哪儿去,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不过,冰冷的里衣贴在身上实在是难受,她又坐了起来,扒拉着衣服准备脱下来。

“呃,你要不要那个什么,遮挡一下?”妙真见尧光旁若无人的动作,连灰白色的肚兜也扯了下来,赶紧将头转向一旁,用手指了指躺在一旁的男人,尴尬地问道。

尧光被妙真一板一眼的矜持弄笑了,扔掉手里的里衣和肚兜,仅留了亵裤没拔,开始解起束在头顶的发髻。

“师姐,没你这么避嫌的!那人几乎连心跳都没有了,你害什么羞啊!”说完,她两手一松,一卷乌黑的长发,就这样垂落了下来,滴滴答答地,把她身侧的地面都浸湿了大半。

妙真被尧光大胆的言辞和做派弄得有些脸红,她别扭地朝火边靠近了一些,也慢腾腾地开始脱去身上的湿衣。

对面的女子,她的师妹妙清,是师傅从山路上捡回来的弃婴,养了十七年,如今也长成了一个明眸皓齿、桃腮带笑的俏丽姑娘了。

和她丰满的身型不同,师妹骨架子小,属于再怎么吃也不长肉的那种,瘦瘦弱弱的,感觉见了风就能吹倒。

当然,她除了短暂的感慨一下,也没其它心思,就说她自己吧,在道观里面,身材是最丰满的,是俗世里受吹捧的好身段,可又有什么用呢,她们是女冠,这辈子都要祀奉观里的女娲娘娘,况且,三年前那场祸乱,令她……

哎!妙真兀自摇了摇头,其她师妹们怎么想,她不知道,她只清楚,自己这辈子与红尘无缘,安安心心待在观里好生祀奉女娲娘娘就是她的归宿。

妙真一阵胡思乱想,渐渐的也放开了去,和尧光一边说话,一边借着火光取暖烘衣。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雨声有些变小的趋势,不过还没有到能够外出的地步。

尧光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紧接着,妙真的肚子也应和般响了两下。

俩人相视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尧光穿上已经烘干的肚兜和里衣,走到被妙真摊在地上的那堆东西边,开始翻找。

妙真则谨慎得多,连半干的道袍都已经穿到了身上,这时,正以手为梳,重新束好已经干透的头发。

地上那对杂物是俩人奉师傅凌虚观主之命,前往临县道观募来的物资。

这里和上个时空一样,仍然处在生产力低下的封建时代,没有雷兽在,她凭着十七年的生活经历大概了解到,这是一个才从群雄争霸过渡到一统天下的时期,而当今统治者是大冉王朝的第一任皇帝勒如恒。

连连战乱最终导致了分久必合的政治局面,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但这好处,并不是立竿见影马上就能见到效果的。

就比如尧光呆的这处娘娘观,因为三年前一群四处流窜的匪盗跑到观里作威作福,将本就萧条的娘娘观破坏得更加破败不堪。

后来,战乱平息了下来,百废待兴,道观也在这艰难的岁月中苟延残喘着。

道观与其他宗教寺庙一样,靠着信徒的香油钱度日。可是,这都过去快两年了,曾经本就不多的信徒,现在也很少来道观祈福或者消灾,于是,道观的日子愈发艰难起来。

凌虚观主没有办法,只好手书一封,舔着脸去临县凌无师姐的道观寻些帮衬来。

幸好,凌虚观主师姐的道观,桐城山三清观是个香火相对旺盛的地方,观主又是个念旧情的,在妙真、妙清找上门的时候,没有拒之门外,还热情的招待了一番,并送了五十辆银子和粮食、布匹和纸墨。

妙真和尧光这才觉得自家师傅果然是有靠山的。

妙真是个细心的,那五十两银票被她揣在了贴身的袋子里,免遭了暴雨的袭击。

而背篓里,除了石墨,一小袋稻米、两匹黑布和一捆草纸全都未能幸免,旁边火堆烘烤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湿答答的一大堆。

尧光在那堆东西里翻了翻,终于找到先前在县城里买回来,准备孝敬师傅的芙蓉糕和红糖。

因为是将芙蓉糕放在背篓的最下层,所以雨水并没有将油纸包完全浸湿。

尧光打开油纸包,将一块已经变形的殷红色芙蓉糕递给妙真。

“喏,虽然放在稻米下面被压坏了,但幸好未被雨水淋湿。原本买给师傅的,现在倒好,便宜我们了。”尧光笑嘻嘻地说道。

凌虚观主为人和善,脾气也好,观里四个徒弟都是她带大的,自有一番孺慕之情。

妙真接过来,一口塞进嘴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感叹道:“嗯,真好吃!不过,还是给师傅和师妹们留些吧,我们尝一尝就好。”

尧光点点头,她也只是开玩笑,不会真把一包芙蓉糕都给吃了,能垫垫肚子就行。

“嗯……”

突然,一阵不适的轻哼在洞里响了起来。

俩人朝洞口一看,是那个男子发出的声音。

俩人不由紧张了起来。刚才将人弄起来后,各自忙着处理自己的衣物,就没再管那个人了。

此刻,俩人因为这男子发出的声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们还没看清这人的长相,但洞口,他平躺的那一出地面,已经浸开了一大滩红色的东西。

“他……他的腿上有条血口子。”妙真吞了口唾沫,将身旁的浮尘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似乎这样,就能多些安慰和勇气。

尧光没那么多顾虑,把手上的油纸包交给妙真,捡起一旁的里衣套在身上,直接走过去垂眸看着已经睁开双眼,一脸恍惚的男人。

呵,如剑的浓眉、深邃的星目、硬挺的鼻梁以及薄而饱满的嘴唇,还是那张英俊惑人的脸,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人!

“姑娘,你……”男人气若游丝地看了看四周,终于将眼神聚焦到矗立在身侧的女子身上。

女子长发披肩,不然纤尘的精致五官在一旁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忽明忽暗,神色不明,而那双好似看着他又飘忽物外的眼眸,更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男人压下心中的惊艳,发现女子居然只穿着里衣,顿时双颊泛红,转过头咳了两声,轻声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尧光被男人腼腆的样子逗笑了,不由垂眸自语:“不,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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