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个礼拜天,老李老婆和老谢老婆坐在院子里闲扯,远见着老王家儿媳妇王瑾买菜回来,一只手提着菜篮子,里面又是肉又是鸡,装得满满得,另一只手拎着一条大草鱼,大到尾巴都拖在地上扫着走了。

“哎哟!王瑾,今儿有什么好事儿哪,买这么多菜,你该不会是有喜了吧!”老谢老婆扯着嗓子自己说话自己哈哈地笑。王瑾嫁入王家已经四五年了,肚子里一点儿动静没有,她是个外乡人,回趟娘家得有个两三天的火车要坐。她没生孩子这事儿,公公和自己丈夫倒是从没给过她半点压力,反而是巷子里一些个婆婆妈妈明里暗里议论个不停。老谢和老王同在车站工作,今年上半年老王升了办公室主任,成了老谢的领导,据说明年就可以分到两居室带厕所的楼房了,把个老谢老婆气得,枕头边儿没少骂老谢没出息。

老李老婆见着马上起身过去帮她搭把手提着菜篮子,说道:“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也不叫全安和你一起去买菜。”

王瑾笑着对回道:“他和我公公带着佑安去公墓给我婆婆上柱香,然后还得去买些新衣服鞋子,说是怕去了大学让同学们笑话。”

老李老婆听了,看着老谢老婆,再看又看看王瑾只笑笑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呀!你看看我这老太婆的脑子,我怎么给忘了,佑安也是今年高考!原来佑安考上大学了呀!”

“是的呢!”王瑾走到家门口,一面接过菜篮子,一面回道。

“考了哪所学校呀?是我们这小城里的,还是省城里的呀?”

“考上了北京,中国农业大学。”王瑾笑着谢过了老李老婆,说着今天还得忙,不聊了,便回了屋里去。

“乖乖!”老李老婆对着老谢老婆说道:“这老王家可是真人不露像啊!老子闷不声儿地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儿子这又上了啥北京的大学校了!”

老谢老婆气得已是腿都不大抬得起来了,硬撑着说了句:“我得回家烧开水去。”一脚拖着另一脚地回了家。关上门便哭得稀里哗啦地,一边哭着还不忘把老谢给骂一通。

下午巷子当中房子最大的那户又有了人了,徐老太上去北京的儿子女儿家各住了一年,跟女婿、媳妇儿,没一个处得来的,于是索性又搬回小城来住。徐老太就是北京人,文革结束后大儿子和二女儿都回了北京,只剩个小女儿,因在小城已经结婚生子,所以就没想法也要弄进北京去。

徐老太的先生文革中已经过世,之前他是人民医院的院长,也就是前边儿提到的吴院长的前任,算起来,可算是吴院长恩施了。徐老太的大儿子现在是北京某个大医院的副院长,二女儿在外交部工作,徐老太这回再次回到小城那派头可是不小,一应家什物件都换了新的,所有房间全都重新粉刷过,还从乡下请了个小保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前些儿日子就看见她小城的女儿女婿在这房子里忙上忙下,没想到这弄好才几天的功夫,人就从北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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