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家,晏宁的后背汗涔涔的,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宁哥哥,宁哥哥......”李晚晴小跑追了上来,笑着摊开手掌。

晏宁摸出准备好的一袋蜜饯放在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以后要乖知道吗?下次来还给你带好吃的。”

“嗯!”李晚晴甜甜一笑。

门后面,李处耘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喃喃道:“可惜了。”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凑了过来:“父亲,他是骗子吗?”

“不,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窦府,晏宁详细给窦仪讲述了一遍自己替代张宁的经过,听完之后窦仪面色严肃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还想不想继续学业?”

“想。”这个回答发自真心,重活一世,晏宁真的打算好好来过。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

窦仪神色松弛下来:“那就行了,你要知道,我收你做弟子,不是因为谁的关系,而是因为你通过了我的考核。”

晏宁的眼中泛着泪光,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叫道:“老师!”

“好孩子,快起来,我窦仪收下的弟子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窦仪说着从书架上搬了厚厚一叠书递给晏宁:“我知道你的经义基础差,恐怕难以通过贡举。这是我整理的名家心得,你拿回去好好研读,下次上课我要考你。”

晏宁双手托着十多斤重的书籍,眼泪掉了下来:“老师,只怕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

窦仪捋须微笑,摇了摇手:“不妨事,不妨事,你晚上来。”

晏宁含着眼泪应下。

抱着一堆书籍,晏宁伸手唤来靠在路边的驴车。大宋朝养马艰难,不仅难养,而且容易被官府征用,所以普通百姓出行的主要工具就是驴。

这一带多是官宦之家,就是佣人、女婢出手也阔绰,因此长年累月有“出租车”停靠。

车夫是个十七的后生,听说是去听香阁后,脸顿时红了,不再跟晏宁搭话。

到了地方,晏宁径自去见了秦金花,这老板他自小是极熟悉的,见面说道:“秦老板,生意兴隆!瞧您这脸色怎么不太好啊,是不是病了?”

秦老板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温柔五岁那年她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时,就料定,这是个能成行首的上好坯子。经过多年精雕细琢,眼看着就能赚大钱,煮熟的鸭子飞了!

秦老板有一种给人白做嫁衣的心酸,温柔的赎身价是三百贯,回本有余,但跟长远收益相比就如九牛一毛。

秦老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绢,一手捂着额头叫苦:“宁哥儿你算是遇上贵人了,要不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走小柔。这又何苦呢?小柔自小大家闺秀似的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天生是做少奶奶的,哪里能跟你过得苦日子?”

晏宁苦笑:“秦老板你也别瞧不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个月前我说会回来给小柔赎身,你当时还不相信,现在呢?眼下我虽然一穷二白,保不齐哪天就发达了,断不会让小柔受苦的。”

秦老板含笑不语,晏宁扭头看去。但见青文拉着一个豆蔻少女站在他身后,少女眸泛泪光,脸上神情羞涩、激动。

晏宁行了一礼:“青姨,我自幼没了娘,是您把我抚养长大。往后等我发达了,一定把您接回家中,好好孝敬。”

青文把少女的手和晏宁的手拉在一起,说道:“好孩子,你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小柔就交给你了,你们自幼一起长大,往后好好过日子,早日诞下子嗣,延续香火,那样你娘也含笑九泉了。”

秦金花由衷道:“我虽然看不上宁哥儿,但咱们这样出身的女子找到一个归宿不容易,小柔,祝福你!”

温柔羞答答瞧一眼晏宁,见他一个劲傻笑,跪地分别给青文和秦金花磕头,说道:“感谢听香阁对我的养育之恩,日后必有报答。”

到了大堂情景更热闹了,一群清秀可爱的小丫头围拢上来,口中嚷着:“宁哥哥,你把我们也赎回家吧!”“小柔,你要请我们喝喜酒,可不能这么走了!”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每个人都送上了祝福。诚然,出身风尘的女子找到一个好归宿太难了。尤其是像温柔,还保留着清白之身,郎君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人,众女子对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驴车里,温柔好奇的指着一堆书籍问:“宁哥哥,你准备考功名?”

“唔,我最近拜了一位老师。”晏宁含含糊糊的回答。

车厢里陷入了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温柔明显感觉宁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他什么事都会说给自己听。

比如现在要去哪里,这些天他又经历了什么,哪来的钱给自己赎身。

温柔轻咬嘴唇,宁哥哥嫌弃我吗?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

晏宁也正在烦恼,原主把温柔当成青梅竹马的妹妹,两人之间只有相濡以沫的亲情,该如何安置她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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