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过去,面前的那只纤细白嫩的手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往后缩了半分,我本来预计的距离失误,没能一下子把学生卡拿在手里,我抬头看那张无瑕还在笑着的脸,然后把手往前够了一下,那只手又往后缩,这样我就确认了是故意的,但不待我说什么,那只手缩着抬起,明亮的笑容只在我面前一晃,我再伸手,这回,没有任何花招,我拿到了我的学生卡。

因为拿到手时感觉比起之前要轻易太多,我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无瑕的笑容便是无瑕的笑容,对面不主动挑明恶意的话,我就只能简简单单地把我任性的想法放置回心头,最终化成嘴角回应的一抹笑容。

不管怎样,都不可以用无端的恶意去揣测人的。

笑容这种东西,我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感受,但只是笑的话,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不知为何,在我回以笑容时,对面无瑕的笑容倒是产生了一丝裂缝。学生卡的封套上是我用油性笔写下的号码,我接到手里,才点点头。

会这么直接将这种话问出来,这样的人还是第一个,这让我感觉有点新鲜,我说:“非常感谢你提醒我学生卡的事,有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这位所谓漂亮的女孩子一只手拎着装书的带子,另只手背在身后,像只小狗那样,围着我绕圈圈,她是在闻?还是在看?

“疼吗?”

顺着女孩的目光,我看着我被纱布包扎的有点严实的左手臂。

“还好。”我说。

“我可以戳戳看吗?”女孩的问话有点不明不白的,我不能一下子理解,只是那琉璃般的眸子里蕴含的疑惑是实打实的,看到手上还没收回背包里的学生卡,我略思索了下,就抬了抬手臂:“可以。”

绝对是故意的吧。

下手的力道很大,瞄准的方向也是看着可以透出血色的那一块纱布进行的,被猛地以弱点打击后,我感觉我的眼角有点不受控制地沁出了些许的泪水,只是,面前的女孩还是笑着的,眼眸的疑惑也是没有变,而且那疑惑因为我带有审视含义的目光回视过去时变得更深了。我不能准确地从她的面上读出她的来意,所以我没法有所针对地给出应对的措施。

尚且不清楚是莽撞无知,还是故意为之。

这时我看见女孩拎着的袋子里除却基本看不清作用的书籍外还有一只金属制的银色短笛,下午四点钟的阳光下,那种闪光猛地刺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有向你说过我六年级是在初中上的吧?那时候放学后还要搞素质教学活动,我挑的就是短笛,本来是想选军鼓的,可是选军鼓的人太多了,学校的器材有限,于是我便卡着人数选了短笛,我记得,嗯,左手循着记忆中按键的手法做起了动作,但只两三下,我就止住了,因为我还没忘记我面前站着一个大活人。

女孩并没有注意到我左手的动作。长久的目光对峙下,她率先开口了:“你这个人,果然很有意思。”

我不知道她所指的有意思是哪种有意思。

女孩才像是反应过来接起了我之前的话:“对了,你刚刚是要说什么吗?”

我看了眼我的手臂,便是把我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再补上没有说完的话:“我请你喝杯奶茶。”

有什么想吃的,要是在我经济能力负担下,我可以请客。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是既然对方不是什么很好应付过去的类型,我想我大概只能尽量减少接触的时间,然后趁早脚底抹油逃跑了。

我总有种对面是生长在美洲亚马孙河的原始森林和沼泽地带的大王花的感觉。我太过于愚蠢白痴,实在不能匹敌,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请我喝奶茶吗?刚刚我下兴趣班已经喝过了,这样吧,我们去打台球。按小时算,价钱也差不多。”

台球?

我初中毕业后就没摸过台球杆了,忽然在这远离家乡的省会城市被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提起台球的事,这让我不知该作何感想。

女孩的长相和舟楚并不像,所以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得早点回去,不能耽搁太久,所以没那么长时间。”我并不是为了拒绝而拒绝。

“这样吗?我已经很久没打过台球了,现在认识的人里面没人喜欢打这个,一个人又很没意思。那就下次再约吧!”

女孩的情绪消沉了一会,随即又振奋了起来。她跟我提起了下次。这有点不对劲啊,只是一张学生卡的交情,这个人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下次还可以再约?

“你是现在就要回去吗?”

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我觉得我在女孩眼中看到了一种有点像是可怜巴巴的情绪。我随即猛地摇了摇脑袋,只觉得自己是被车撞坏了脑袋。

我怎么会觉得一个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会跟我自来熟到这种程度?

“嗯,差不多。”想到女孩因为还给我学生卡的事等待了那么久,我的良心忽然就感到了不安,我看着地平线上还有的大片的光彩,语气留出了足够回旋的空间,至少没有把话说死。

看你还要打算说什么……不得不说,我有好好在意这个陌生人的感受,真是的,我为什么总是要对女孩子那么宽容啊……也不能这么说,我对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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