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反董诸侯中,光是出自袁氏一门的就有三路,其中袁绍更是作为联军盟主,自称车骑将军。

可想而知,董卓对袁氏一门恨之入骨。因此董卓从雒阳传令至长安,要将还留在朝廷中的太傅袁隗和太仆袁基,全家灭族。谢誉现在以尚书仆射的身份掌管尚书台,自然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于是,谢誉急忙忙召集郑泰等尚书,以及尚书郎华歆商议,并提出打算联络众大臣向相国上书,为袁氏一门求情。整个长安城,谁不都知道谢誉是铁杆的董卓党?因此他这一举动真是出乎众人意料。

表明意图后,谢誉对华歆说道:“子鱼兄,你认为百官之中,由谁来负责奔走联络众臣最为合适?”

尚书令之下置六位尚书,与尚书令、尚书仆射合称‘八座’,为尚书台的决策班子。而尚书郎一般只负责普通文书工作,本来没资格参与这等机要大事,但谢誉自入尚书台后,鉴于华歆的才能和名声,有意将华歆培植为党羽,便把他当作私人秘书使用,允许他参与机要。

在确认谢誉确实是想要帮忙救人后,华歆回道:“仆射大人,我认为黄门侍郎钟繇可堪此任。”

尚书郑泰则说道:“说到黄门侍郎,我认为与钟元常同任此职的荀公达亦可,可以让他们二人一同出力。”郑泰所说的荀公达,自然就是历史上曹操最为器重的军事——荀攸。

“那就有劳二位替我向元常兄和公达兄说明原委,让他们二人帮忙联络众臣。”谢誉又说道:“我也知道要想让相国回心转意,机会渺茫。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得一试。就算保不住太傅和太仆,至少也要保下他们家小,妻儿老小总归是无辜的。”

接着,谢誉朝着众尚书深深拜道:“谢誉在此,替太傅、太仆谢过诸位了。”

谢誉对救人的事如此上心,令众尚书惶恐之至,只得连忙回礼。

董旻一听说谢誉带头救袁家,便赶紧找到谢誉一顿数落:“子恒,不是老哥说你。我最近因迁都的事正忙得焦头烂额,还有河南流民的事都还没摆平,你没事还给我弄这档子事出来,你这不是成心给老哥我添乱吗?”

“三爷,你说的是哪档子事啊?你把我给弄糊涂了。”谢誉又道:“河南流民的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可以让他们分流到扶风和冯翊两郡去吗?”

跟随迁都的河南百姓,除去途中丧命的,以及途中逃去河东郡和趁机留在弘农郡的,大约还有三十多万人抵达了京兆地区,这整整是京兆地区原人口的一倍。因此如何安置这批涌入关中的百姓,让董旻这个京兆尹很是头大。

“你说得倒轻巧,他们从河南一路过来,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哪还走得动啊。”董旻想起了正事,又说道:“先不说这件糟心事了,说回那档子事。你说你又不是袁氏门生,干嘛领头替袁隗、袁基请愿,还要在请愿书上第一个署名?”

“原来三爷为的是这事找我过来。这么说吧,我之所以保他们,原因有三。”

“哪三样?”

“其一,袁隗虽为袁绍叔叔,袁基虽为袁绍兄长,可并未有证据显示二人与袁绍合谋,若怕此二人将为袁绍内应,只需将其幽禁即可,何须轻动杀戮。其二,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无故将二人灭族,恐会招天下人怨恨。其三,即便非要杀袁隗、袁基二人不可,也应止于此二人,不应祸及妻儿老小。”

“你这都是什么理由?造反灭族,自古有之。依我看,就凭他们是袁绍亲族,就该死。”

见董旻并未认可自己的保袁理由,谢誉又说道:“三爷,刚那些是明面话,不过是用来说与那帮公卿大臣听罢了。”

在董旻一脸困惑的注视下,谢誉接着说道:“现在袁隗他们在我们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又何须急在一时呢?而留着他们的话,要是万一前方战事失利,还能用他们作为与袁绍交易的筹码。这才是我保袁氏一门最重要的原因,但这些话,自然不能明着与旁人说,只能另外写信告与相国。”

“子恒,你觉得前方战事真会失利?之前你和文若不都还说叛军不足为虑吗?”董旻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相国肯坚守不出,待叛军粮尽退散之后,再伺机出关各个击破,如此则有九成胜算。就怕相国架不住底下诸将请战,贸然出战,这样就胜负难料了。”

“相国身经百战,又掌握天下精锐,就算是与敌军野战,也未见会输吧?”

“三爷,我非是质疑相国领兵打战的能力,相国能征善战,任意一路叛军对上相国亲率的军队,肯定讨不了好的。可相国只有一个,叛军有三路,只要有一路叛军能攻入河南腹地,则雒阳八关之险荡然无存,如此不就胜负难料了吗?”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可即便如此,依我对相国的了解,他也不会因此放过袁氏的,你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董旻道。

谢誉坦然道:“纵使如此,可尽责进谏乃人臣本分,即便不被相国采纳,我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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