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德掀开灰色简易帐篷的门帘,环视了一圈四周。
入目是各色的帐篷,偶有两人一队的巡逻士兵,夜色浓郁,帐篷之间隔开的小路上,竖立着一排排火把。
借着火光,奈德能看到帐篷与帐篷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规整,显得散乱。
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帐篷中传来其间士兵的些微动静。
他走出帐篷,看向天空。
只隐约有着一轮弯月的轮廓,更多的都躲在厚重的云后。
从临冬城出发,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上万的军队行进速度即使拖沓,也快要彻底走出北境,而随着即将离开北境,空气中的热量似乎也猛然增多,温度上升了不少。
只有隐约轮廓的弯月,似乎浮现出临冬城的模样,凯特琳和孩子们的笑脸,奈德突然低下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急剧的气流激荡在肺腑间,震的他胸前隐隐做疼。
止住咳嗦,他用手揉了揉胸口,自从离开临冬城之后,越往南方去,他就莫名感到不舒服,但到底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偶尔会咳上两声。
才离开临冬城不到半个月,他就不可抑制的想念起那里的一草一木,对家人孩子的思念更是浓重。
而身体的不适,上万人的军队中也有不少,大多和他类似,都是会偶尔咳上两声,似乎是不太适应升高的温度,奈德也没放进心里。这种情况很常见。
倒是想家这件事,奈德揉着胸口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是担心怀孕的凯特琳吧,毕竟三个孩子健健康康的,还有那个孩子帮忙照抚。
他放下揉着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两下掌心,想到不久之后,就会到达君临,和几年未见的朋友相会,严肃沉默的长脸露出微笑。
再次举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夜色中隐约的弯月,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并不清新,也没有他熟悉的冷冷意味,反而满是潮湿混浊,他又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他一边咳着,一边快步走进帐篷。
良久,帐篷内的咳嗦声才渐渐停息。
不知何时,这片驻扎着上万军队的地方,沉入静谧的夜色,偶有几声轻微的响动。
……
罗柏一把打开奶妈抱他的手,蓝色的眼睛映着烛火的光芒,小脸认真的对着艾米丽说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父亲大人离开后,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说着,增强说服力的抬了抬下巴。
棕发微卷的中年女人,相比几年前,已经有些老态,罗柏的奶妈艾米丽好笑的看着小罗柏,说道:“是,史塔克大人,不过,你自己能上床睡好吗?”
她指了指床,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我三岁就能自己睡好了。”罗柏说着,爬上了床,自己盖好被子,得意的看着奶妈。
艾米丽笑容不变,坐在一旁,往炉火中添了两块干柴,说道:“今天,罗柏还要听奶妈给你讲故事吗?”
炉火跳动着,艾米丽的一半脸庞被笼罩在阴影中,她身后的影子随着火光而变化,在罗柏眼中就像奶妈之前给他讲的故事中,从地狱中爬出的异鬼,要将他抓走生吞了。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不过蓝色的眼睛中却又流露出浓浓的期待和好奇。
点了点头,说道:“奶妈,你说吧,妈妈说那都是专门用来吓小孩子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讲的故事绝对吓不到我!”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深深埋进被窝。
艾米丽压低声音,开始缓缓叙说起流传在北境的故事,关于凶残暴虐的野人,想要杀死每个生者的异鬼的传说故事。
……
一位身穿红袍的身影,在清扬的月光照耀下,独自穿行于巷道之中。
红袍身影脚步散漫,神情慵懒,红色眸子里时不时闪过极细微的火光,在皎白月光下,红润的面颊发出隐隐的光泽,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在表达着欣喜。
然而,事实上与此相反,她刚刚与另几位大祭司产生了分歧,关于预言的分歧。因此心情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美好。
每一位红袍祭司从火光中得到的关于光之王的预示,都有所不同,他们各执己见,都认为自己的解读才是最正确的,谁也无法说服谁。
他们互相争执,甚至不惜恶语相向,最后仓促的聚会又不欢而散。
她行走间,想起先前聚会上,其他几位祭司的丑恶嘴脸,嘴角翘的更高了。
他们从火光中看到的画面,其实大同小异,只有很小的一些差异。但被他们解读出好几种含义。
但有一点,红袍祭司们的解读是一致的。
那就是世界即将迎来灾难。来自远古异神苏醒的灾难。
而英雄会在灾难中应运而生,挫败远古异神的阴谋,化解灾难。
他们有所争议的是应运而生的英雄。
她解读出的预示,一切都在征兆着那位英雄会在另一片大陆诞生,在烟与盐中成长,另一位拔出光明之剑的英雄,再世的亚梭尔·亚亥!
而其中一位,她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其身上腐朽气味的肥胖祭司,却认为英雄是在烟与盐之地降生,火焰中重生,驾驭着喷火的巨龙,挽救在灾难中的人民,而这位英雄会在光之王的注视下,来到祭司们的身边。
想到那位肥胖祭司慷慨的话语,她都有些恶心,觉得他们能得到光之王的眷顾,只能证明纯粹是伟大的光之王的怜悯。
她稍稍收敛逐渐跑偏的思绪,神情慵懒的嘴角微翘,停在了一间土石垒筑的低矮房屋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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