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来回了俩次路程,白芷把重庆车站还有轻轨路线都摸熟了。
西南地区三天两头下场雨,重庆这雨连续下几天是经常的事。昨晚一场雨,白芷出了地铁站走在地上这路全是水,她看见地上的水都侵进鞋子里了。白芷拖着行礼也不知去哪里?这人事部说可以安排住宿,那也要等星期一办了入职才能住进去。她只好走到公司附近找个地方等着,明天一早就不用在坐轻轨,直接就可以到公司办入职。
走着走着,这么冷的天,她身上还冒出的汗水。这冬天出了汗水比热天还不舒服,隔着几层衣服都湿得发痒,要是脱了外套凉风带过身子,第二天说不定感冒就找上身。她拉开外套拉链,拉着后背衣服抖了抖,汗水把里衣都打湿了。褪去了热度凉起来和雨水跑进鞋子的水那感觉没什么区别。她看到身旁有个公交站停了下来,坐在路边公交站椅子上。公交站台的车过声从北边一直响到南边,开得猛的司机,车轮一过水都溅到她身上。
夜越来越晚了,路俩边上的人行少了,车少了车声也越来越远了。她也越来越冷了,她哆哆嗦嗦,寒风一丝不苟地往她的衣袖里钻,她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手也因寒冷而发抖。想象不出口袋里就剩几百块能去哪里?她是在假装自己有多能力,还是胆大?一个人活不活得下去,这一刻在这深夜她一个女人,心里还是害怕的。
她在这样严峻糟糕的处境,白芷还是白芷,在一阵害怕中硬是把心拽起来。她告诉自己最需要的是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大呼苦痛,反而应当拿出平时没事时的心态,坦然面对。她不慌不忙的拉起行礼,找附近的便利店待着总比在外面安全,她又走到面试时待的那家便利店。进了便利店,她要了一桶方便面,闻着酸辣味,可能冷过头,滚烫的汤她一点也没有觉得,俩手捧起方便面桶大口大口喝到她肚里。24小时便利店,就像她临时的家,成了她在冰冷的夜晚无处可去的庇护所。这泡软了的面条一口气吃完,她自个趴在桌上累得,她趴下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玻璃门外好像有停车时的响声,白芷睡得迷迷糊糊,像是她听到的又像是在做梦。其实就是一辆小车停靠在了便利店路边。原来是龙儿开车回重庆,口渴了想随便找家便利店买瓶水。他开车门的力气不小,像是刚刚发生了一场不愉快的事。他进了便利店一眼晃过去好像有个熟悉的面孔,在仔细一看便认出是张姨媳妇。他没有把她看得很仔细。便利店里光亮得不需要仔细看,她就是早上那个抱着孩子的白芷。脸侧趴在桌上睡,她的长头发黑得发亮。虽然她长得很出众,但龙儿在重庆见比比她长得漂亮女人多的是。在他眼里看来白芷只是个带孩子的女人,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
龙儿就是好奇她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重庆?难道跑出来见了不该见的人?然后被男人放鸽子,伤心的在便利店过夜?他从饮料架上拿走一瓶水,眼睛在她眼前又看了一眼,灯光把白芷的五官照得清清楚楚。他在她眼前,不知为什么留意起这个女人?他付了钱,慢慢的拿起水走了出去。他觉得刚刚的自己多看了一眼她,觉得那只会带孩子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想骂自己不争气的眼睛。再说这一个女人该不会是丢下娃儿自个要跑了,但为什么是一个人?没有相好的?他心里疑问还不少?
他完全不想在去猜这个女人,他一个4s店汽车经理没有那么无聊。白芷突然醒了抬起头,外面车的大灯直射她眼睛,刺眼得看不清那车里是谁。龙儿的眼睛总是喜欢转来转去,他见她醒了,脚踩下离合器起步开走了。
龙儿车里还有她的老婆素花和孩子,孩子就贴在她老婆怀里睡。他们在来重庆的路上吵过架,龙儿心里一点也不舒服。孩子在身旁,龙儿想抽烟又不敢抽烟,车的速度变得很慢很长。她老婆素花岁数和白芷一样大不小了,三十岁,他们经常吵架,但不再是动不动“不过了,另找一个去”的年龄。
素花和龙儿在车里吵完架,就是冷战,谁也不和谁讲话,谁也不愿意先去开口说合,冷战也是他们夫妻最擅长用的笨办法。素花把孩子头从怀里移躺到她腿上,孩子两脚自然躺在坐位上。她自个儿拿起手机里看自己照片,觉得那照片里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漂亮。经常听有人夸奖“素花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披块布都好看”,或者“生了孩子身材都没有变形”,她就越觉得自己是最精致的女人,觉得龙儿哪配得上她,她还真敢一咬牙“不过了”。素花脸上透着白里透红、长颈下有一双蝴蝶锁骨,大长手大长脚像个模特身材。小小的礼安镇上她是女人最艳羡的。素花的脸不是鹅蛋美人脸,但看起来除了漂亮跟气质挂不上钩。每到吵架吵得她头脑一热,对自己相貌太过自信,真觉得她能把她跟龙儿就这样离了,再来个第二春。她常常这样想。不过到了深夜,她有时会想,龙儿是个让她离不开舍不下的人。她脾气不好,还爱钻牛角尖,还喜欢自暴自弃她这样一个人,有几个男人长期受得了。
白芷醒了就没在入睡,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白天都很少收到信息,这大半夜更不会有人会发信息给她。在手机振动那一刻她早就知道除了李军,要么就是发错信息的。这时候还有几个人愿意和她聊天,愿意和她走近。打开微信,果然是李军发来微信:“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天好冷,我在代驾。”
她看了看微信,也没有回李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他了。白芷此时感觉喉咙里有点痒痒,痰也堵在喉咙,她轻咳嗽,打喷嚏,她知道这是感冒症状但不明显。她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身体,觉得过两天自个就好了。当然她也舍不得掏钱买药,那药店卖药才不会按量卖,都是一整盒卖,还喜欢推荐搭配其它没有多大关系的药一起使用。所以药店都特别赚钱。
路两边的水都减少了一点,外面又开始飘起毛毛雨。一帮长得像是高中生进了便利店,在高中生进店到出店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天空在雾雨的云里还是闪出了一道暗暗的光,白芷看了看时间六点多。她不想在便利店在待下去,她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在从便利店到解放碑的那片商业地区,顺着弯走了一圈。一边要熟悉这地方,一边要记住这些商场,走一圈很容易记错位置。解放碑就在几个商场中心,刚好可以分左右前后记。早晨,卖早餐的摊子陆陆续续摆满。不一会儿,路上人行人多了,买早餐的都直接边吃边走。
白芷在便利店待了一夜有点闷,她到早餐摊要了一碗绿豆粥,就在摊位桌上吃着,筷子上挑了一个萝卜条大口大口吃。这一夜没有睡好,没有好好涮个牙,嘴里的稀饭就是吃不出粥的淡淡米香,宽阔的商业区很静,完全不是下午高峰期的样子。一大片树叶落下,一阵落在吃稀饭的桌上的又一片飞起。她吃完稀饭不知要去了哪里,对面的肯德基在这时显得人特别多,远处的大楼都像是搁置在天地之间。红绿灯一闪一闪的,她突然想到可以进肯德基躲进洗手间漱口洗把脸,化个淡妆。白芷拉开行李箱拿出牙刷,牙刷上挤满了牙膏,一手捧起水龙头的水往嘴里含,口刷完了瞬间精神也提了上来。洗手间一角落洗手台上,都成了她梳妆打扮的地方。白芷才不去想在这洗手间半天了会不会让人说不是,她只是想着一会儿去公司办入职有副好的状态。
冬天的早晨亮得晚,东边天空懒懒眨眼上来,天亮了。白芷看见往轻轨站一个又一个的人,夹着包快步的男人、精致妆容的女人。早晨轻轨站原来是这么不一样,每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有干劲。白芷再看看一边的商场和另一边的下地下通道的人,解放碑真是个好地方忙得很,也活得开、玩得开。
白芷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走去办公室,她沿着刚刚走过的每个路口到了公司楼下。她进了电梯,这早上公司上班的人也是这个时间点,电梯里的人都是这公司的。她看着他们,眼睛亮闪闪的一看这电梯里全是女人,每个人身上的香水味合成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都把她呛到。电梯里的人都是认识的,都在互相打招呼,这些人对陌生的她也不奇怪,但对她手上的行李箱感到好奇。电梯到了,自动开起门,白芷让着所有人先出去,她最后一个走。这时有人问:“新来的,找哪位?”
白芷说:“来办入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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