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下来逛得我眼花,时辰差不多了,我带着两个崽和大部队汇合。
若要去酒楼看烟火,必经之路有一处烟花之地,也是邑州最出名的风月场所,醉仙楼。
路过时只见一个书生奋力拉着一个女子从醉仙楼里出来了。嘴里喊道,“阿雯!跟我回家!”
女子定定的站在那里,甩开了书生的手,清澈悦耳的嗓音讲出的话里却带着一股冰冷与抗拒。“郑郎,雯仪没有家,你怎么忘了。早在那场疫病肆虐之时雯仪便没了家。”
书生听了以后满眼的心疼,面对心爱的女子他感觉到了肩上的担子和责任,他坚定道,“我会给你一个家,阿雯,我们走……我会是你的家。”
雯仪姑娘终于抬眼看了书生,却仍旧是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恍若春风也化不融的霜雪,“郑郎,你的母亲还病在床榻,你既不回去悉心照看,又没银两治病也就罢了,便不要费时费力地在此处说些胡话,此次雯仪去意已决,多谢郑家几年来的收留,只是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我们蒋家还在时,我坐惯了轿,吃惯了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戴的是金银,我不愿受穷,更不愿与你一同受穷一世,便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书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亲耳听她这般说后忍不住心里钝痛如刀绞。
醉仙楼的老鸨闻动静下来了,发间别着一只鲜红的假花,扭着丰腴的身子站到了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敢只身闯妓-院的姑娘。
见肌肤如玉,又身段颇妙的雯仪姑娘,那双眼睛都要看直了,阅人无数的老鸨觉她气质清冷带着傲气,虽是素衣淡容却难掩光辉,似一朵白莲绽放,最合那些达官显贵的老爷公子哥们的胃口,一棵摇钱树立在跟前,哪有不要的道理。
老鸨做出一副亲切热络的模样,掖好帕子,伸出保养得当的手来迎那位姑娘入门,雯仪垂下眼眸,破釜沉舟般,未有半点犹豫,便伸出那只莹白的玉手搭在老鸨的手上,背影决绝,要随老鸨进去。
老鸨瞥了一眼书生的穷酸相,知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于是讥笑两声,便唤来几个醉仙楼的打手,吩咐教训书生一顿再扔远些。
雯仪忽然捏住老鸨的手,惹得老鸨扭着脸痛呼,雯仪眼神似刀剑,震慑得那些打手都未敢上前。
雯仪放开了老鸨,缓缓上前几步,立在青石阶上,对书生道,“郑公子,你去哪都好,莫要再来纠缠,碍我前路。”
四周早围了不少路人看戏,有些人瞧出些门道,皆在心里唏嘘不已,但有些人显然只想看个热闹,更不介意煽风点火。
“书生,你相好的姑娘嫌你穷,不要你啦,还不识趣,快些走吧。”
“就是啊,去考个功名,当了状元郎,再来赎她吧。哈哈哈哈。”
书生毫不在意旁人的奚落,定定的望着雯仪的一双水眸,没有半分退却,如同许下世间最深情的承诺,庄重肃穆,雯仪听见他问道,“彼时我若高中,你可还愿相随?”
我那个角度看见,雯仪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袖子,明明是动容了。
可雯仪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又垂下眼眸,一刻也不再耗着,旋身进了醉仙楼,再没出来。
老鸨没好气道,愣着做什么?轰他走。
打手快围上来时,书生风雨不动,凛然不惧,只是伸手理了理补丁摞补丁的长衫上沾染的灰尘,掸了掸衣襟,带着一股文人的坚韧不拔与风骨,抬起头深深的看一眼那块牌匾,似要把那醉仙楼三字刻在骨血里。
到了跟前,打手头子叫停。领头的走出来,瘦瘦高高的青年,因一向敬佩读书人,尤其是有骨气的,站在郑书生面前,“这位兄弟,不要让我们难做。”
郑书生抱拳屈身还礼,从袖里掏出一包银钱交给打手领头的,“请兄台莫要让那位姑娘挨了欺负,我定会回来赎她。”语罢,看了一眼雯仪消失的地方,转身离去。
我们一行人就混在人堆里,看完了这一场离别。
金雅晃了晃我的手,抬头问我,“郑公子还会回来带雯仪姐姐走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