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生

据他交代，万妖阁有一个特别监察小组，专门监察镜璃君他们这一伙人的探秘行动。

封行心想，这完全就是被政府部门盯上的感觉啊，他们的秘密，根本一点不秘密呀。

他问：“这个监察小组，有多少人啊？”

肖之樊回答道：“一开始发现镜璃君在报纸上连发了一个月根本没有答案的谜题，就被注意到了，那时就两人偶尔关注关注。”

其他几人转头看了看镜璃君。

镜璃君沉稳地辩解道：“不管如何，最后都会被万妖阁发现的，他们根本无孔不入。”

其他人不是“内部人员”不清楚，但肖之樊和接触了几天机密的廖鸣知道，他说的完全不错。万妖阁为了保证社会和谐，人妖生活幸福，对妖怪们的动向掌握已经达到了有点变态的程度，这要是给爆出去，分分钟妖权组织的门槛得被踏烂。

厉害的大妖怪藏得深的事，他们不能知道，小妖怪们生活的琐事，他们不干预，但要是谁想暗搓搓搞些什么，十有八九总有天得被他们发现。

但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除了发现表面上一点点奇怪的事就要观察好些日子，也就是几个大妖怪三天两头到各地区放开一下神识探查一番。

神识之下，一目了然。

就是这么作弊。

看似万物平等的现代社会，总有些妖怪和修士们容易忘记，天外有天。

肖之樊为了避免万妖阁形象进一步破灭，继续说道：“后来，他找到了安苗安学者，两个人开始查好多历史资料，这些资料也被我们一一拷贝研究了，因为这个，监察小组成员成长到了五个人，其中两人还是全职，每天看史料都快看吐了。”

安苗被他尊敬地称呼为安学者，有点不好意思，又听到他们看史料的事，又有点同情。

肖之樊接收到他有些复杂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

“直到许百曲与镜璃君和安苗接触的时候，监察小组有十一个人，”他顿了顿，有点为自己老板滥用职权感到羞耻，“许百曲加入之后……变成一个二十人的专门小组。”

其他人看向许百曲，又看向廖鸣。

许百曲：“……”

廖鸣：“……”

封行说道：“……这个，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应该，没怎么被监视吧？”

肖之樊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上学期，一共翘了十九节课。”

封行一下红了脸，被迫接受其他人意味深长的摇头。

“我们猜测联系你们的是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图案，根据镜璃君在报纸上的问题，我们判断那是一个由两个同心圆组成的图案。后来镜璃君找到了第一个洞府，也就是被我们编号为A-3709的洞府。其实这个洞府我们找到得比镜璃君更早，它的隐藏法阵突然失效，这才重现世间。”

他们知道的，简直也太多了。

许百曲不自禁问了句：“所以，你们能看到归一圆吗？”

“啊？看不到啊，我们在年会上放了镜璃君的那个‘益智题’当作游戏环节，答出来能赢取终极大礼，结果万妖阁里没一个人能看到，还被员工投诉了。”

许百曲：“……”

说到这个，肖之樊突然控诉到：“说起来，老板一直能看到啊！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要不是他要跟着你去探秘把工作都丢给我，我还根本不知道呢！”

廖鸣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

按照对第一个洞府的猜测，只有廖鸣能够进入第二个洞府，所以他们也做好了前往三号地点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号洞府就碰了壁。

这个洞府和第一个洞府一样，入口是一个山林中的石门。

廖鸣无法打开那只画有一个归一圆的石门。

他同样只将手覆在其上，于是封行问道：“是不是你注入法力的方式不对？”

廖鸣看了他一眼，简直有些不想解释：“此图案在绘制上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绘制者境界很高，自然而成九九归一之势罢了。”

安苗抓住重点：“所以，我们所取的‘归一圆’这个名字，竟是刚刚好合适的咯！”

“是啊……”廖鸣看了看他们，“所以，你们只不过是随便取了这个名字吗？”

安苗说：“也……不能说是完全随便。”

“而我也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件事？”

“嗯……没有说过。”

廖鸣再次在内心对这个时期的自己感到不能理解。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过，能到达这种境界的，恐怕也只有……”

他不再说下去，其他人以为他是有什么不便，但镜璃君猜测他恐怕是想不起来了。

许百曲觉得这很重要，便还是问道：“不能说吗？有谁呢？”

廖鸣看了看他，说：“其实，我就能画。”

他说着便朝着一边的泥土地虚画了两个圆，地上出现了两个同心圆，乍看之下，简直就是一个归一圆。

其他人都十分吃惊。

安苗马上蹲下身去，伸出手指一试，居然真的是走完九圈回归一处。

许百曲和封行也蹲下身去尝试，安苗掏出一卷卷尺。（他居然随身携带卷尺。）

他拉出卷尺一量，有些大声地说道：“半径比真的是1：1.235！”

廖鸣：“1比1.235？这是什么奇怪的数字？”

安苗问：“你不知道？那为什么会画得这么精准？”

廖鸣说：“我不过是复刻这个符号，创造这个图画的人，自然而成九九归一，而我却是模仿他绘制时法力的纹路，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他思考着，“这个符号的创造者，恐怕是某位‘天生’……但是这些图案明显是近些年的产物……”

“等等，那个，你刚刚说\'天生’，这是什么？”

“‘天生’，则是天道所创造的生命。”

“什么？！”安苗大吃一惊。

其他人也是同样。

廖鸣有些不理解：“怎么了？”

安苗说道：“……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你所说的‘天生’了，或者说，我们根本不知道曾经有‘天生’的存在。”

“怎么会……”

廖鸣忽然有些被逗笑了。

“我就是所谓的‘天生’。”

“啊？”

不止是安苗，每个人都有点傻眼。

所有人都知道廖鸣诞生于“鸿蒙”之初，但“诞生于‘鸿蒙’之初”和廖鸣所解释的由天道所创造的“天生”并不一样。就像自生灵（古语称之为“天灵”）是由灵气自然汇聚而成，并不需要前一代的“孕育”，但并不能称之为“天生”。

天道衍生世间一切，但是由天道额外创造的所谓“天生”生命……竟然真的存在吗？

廖鸣继续说道：“我虽是‘天生’，但灵智开的很晚，至少目前来说，我是说，一千五百岁的我，能为并不能与其他‘天生’相比。”

安苗觉得自己历史学者的血在沸腾。

其实不止是他，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可以说是改写世界观的事了。

安苗迫不及待地问：“那其他的‘天生’现在何处呢？”

“其他的‘天生’……“廖鸣忽然皱了皱眉。

“啊？”

廖鸣又陷入了无言中。

安苗再次感觉到十分想问却又无法问出口的气氛。

廖鸣直接粗暴地将话题拉回原处：“其实，之樊和镜璃君应该也能复刻这归一圆。”

但镜璃君说：“我并不能。”

廖鸣问：“你试过？”

“试过。”

“为什么不能？”

镜璃君摇摇头：“我原也觉得可以，但试过之后，不能，不知是什么在阻碍着我。”

“难道是因为不是‘天生’吗？”封行问。

镜璃君再次摇摇头：“我不知道。”

廖鸣看向肖之樊，肖之樊摇着双手说：“我又看不到，怎么可能试过。”

“……我现在画的这个，你不是能见到吗？”

“哦……哦……”肖之樊终于反应过来，他蹲下身用手虚覆在其上查探一番，很快就在一旁画出来另一个归一圆。

“可以。”他站起身来，点点头道。

安苗又确认了一翻，道：“是归一圆。”

封行问肖之樊：“你是‘天生’吗？”

肖之樊说：“我不是啊，我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天生’这个概念好不好。”

首先，修为不够不能复刻是肯定的了，那镜璃君不能复刻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个疑问一时半会看来还不能解开。

廖鸣再次正楼，继续解析道：“这些归一圆上附上了特殊的阵法，于是能够完成某些功能，并能限定可以看到的人选，但这个选择的标准，我们现在也还不能确定。”

众人点点头，感受到了任务的艰巨。

许百曲终极正楼并总结道：“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廖鸣无法再次进入这个洞府，”他们其他人也都尝试了，同样无法打开，“其实还是没有弄明白通过归一圆入口法阵的条件。我们知道了归一圆大概是由某位修为高深的‘天生’所创造，但是这同样可以被其他修为强大的人所复刻，所以其实还是无法得出什么确切结论。”

廖鸣补充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归一圆并不曾出现在他处，即使归一圆是被复刻使用的，那这个人也很有可能同创造它的‘天生’有着什么联系。”

许百曲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所以我们现在，不如前往第三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