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把手里的托盘随手一丢,望着空旷的地方,轻蔑一笑:“戏开场了就没有停下的道理,既然没有人听,你们就唱给这场风雨听吧。”
随后,台上响起了清亮的唱腔。
凤玲珑三人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她转头望着那道削瘦的身影,唇角微扬:“竟遇见熟人?”
熟人?
一旁的九瑟听眼皮禁不住地跳了跳,外面传言,师父她前任遍天下,他起初是不信的,但现在……
所以,三人行要变成四人?
一个大师还不够吗?又来一个?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隐约听见戏台子上传来的声音,凤玲珑低头看了看裙边上的泥点子,不禁皱眉:“唱了一百年,也不嫌累?”
尤燃,原本是不懂情爱的白狐,游戏人间数百年,最后还是栽在情之一字里。
从前凤玲珑送他一壶解忧,看来他还没喝。
“走,去看看。”凤玲珑倚在墙边神情淡淡地说着。
她说罢就往大雨中走去,九瑟立即撑伞跟过去护住她,顺势扯了把她的胳膊关心道:“你慢些。”
九瑟松开手后身子却朝她靠近些,语气温柔地说道:“我怕你跌倒。”
凤玲珑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伞:“谢了。”
九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刮了刮鼻尖的雨滴,眉眼带笑地冲着她的背影跑去,躲在她伞下。
台上的曲子咿咿呀呀不停,凤玲珑不知道哪里抓了把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直到风雨停歇,一曲正好唱罢,凤玲珑随手抛了一枚灵石落在木盘中。
“没想到你这只老狐狸还活着呢?”凤玲珑站在他身后,语气淡漠,看似嘲讽,其实是问候。
毕竟陷入情网的妖,随时可能殉情。
尤燃回头看向她,眼中有一瞬的欣喜划过,随后淡淡说道:“你还活着,我更不敢死。”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魅惑人心的一张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假笑。
“听着,怎么觉得我们之间有点什么呢?”凤玲珑冲他眨着眼睛。
她身后的九瑟沉着脸,一双蓝眸死死盯住尤燃那张魅惑的脸,怒意昭然。
“听说你这些年在家奶孩子,难道是孩子长大了,带出来见见世面?”尤燃审视的目光落在凤玲珑身侧的九瑟身上,缓缓点头,颇有几分羡慕嫉妒的意思。
“……”凤玲珑怒瞪他一眼,想让他立即闭嘴。
不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活久了,都容易有个嘴贱的毛病。
尤燃也是识趣的,轻轻笑着,转头就对两个小徒儿交代一番,默默收起她给的灵石,回过神来冲她笑道:“去喝一杯?”
“好。”凤玲珑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
“在这里灵石没什么用。”尤燃从怀里拿出几枚金叶子,炫耀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凤玲珑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心中略微盘算一遍,转而笑道:“你请客。”
尤燃抬眸震惊地看向她:“你是有多穷?”
凤玲珑违心地点头,垂眸道:“养个孩子,不容易啊。”
一旁的九瑟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凤玲珑,最后在她凌厉的目光下识趣地闭嘴。
听雨楼,是一座茶楼。
抬头看见这三个大字的时候,凤玲珑喜悦的心情瞬间被冲散。
“明知道我不喜欢喝茶,偏要来这种地方。”凤玲珑坐在窗前的坐榻上,脸色不悦。
九瑟端起面前精致的杯盏,抿了一口之后欣喜地对她说道:“甜的。”
凤玲珑却不为所动,转而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壶桃花酒放在桌上,把自己杯盏里的茶水全部倒给九瑟:“甜的你就多喝点。”
对面的尤燃一把按住酒壶,冲她摇手:“百花城全城禁酒。”
凤玲珑皱着眉头,不甘心地收回了桃花酒。
刚入城,还不是惹是生非的时候。
“近来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凤玲珑直奔主题,她已经不想在这个茶楼耽误时间。
尤燃略微思索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前段时间,大祭司在神庙祈福时,忽然天降龙神。”
“龙神显灵?”凤玲珑轻蔑一笑,当是听了笑话。
尤燃却食指抵在唇间,示意他们凝神静听周遭的声音。
“大祭司真神啊,我家夫人的病,被她吹口气就痊愈了。”
“我妹妹也是,从小就眼睛看不见,几滴圣水就治好了……”
“但是哦,我听说你得有让大祭司满意的交换条件,她才会给治病。”
“是是是……”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好像是触碰到什么不可言的秘密,纷纷缄口。
凤玲珑从腕间取下小黑球,抬眸问向尤燃:“所以,你是来和大祭司交易的?”
尤燃不置可否,这些年他等得太久,太累。
凤玲珑推开面前的清茶,豁然起身淡声道:“这茶我就不喝了,你住在哪里?”
尤燃望着面前三人,瞬间领会她的企图,笑脸顿时垮下来:“我只有几间茅屋,而且寒舍简陋……”
他绞尽脑汁想要告诉他们,凤玲珑的决策不明智,但为时已晚,而眼前这俩老实巴交的男人,好像都听这个女人的。
“我不介意。”凤玲珑对他的解释毫无兴趣,转身就往茶楼外走去。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尤燃跟在后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离开繁华的街道,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河边,坐船靠岸之后,又走了小片刻,最后停在一座荒山脚下。
几间寒酸的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鲜艳翠绿的花草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这地方……”九瑟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凤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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