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南阳花灯会如期而至。

南阳花灯会扬名天下,每个月的十五号,南阳城都会被从五湖四海赶来参加花灯会的人堵得摩肩擦踵,水泄不通。

花灯会不仅是赏花灯、猜灯谜,还有看耍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打太平鼓等表演。

除此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奔着齐放孔明灯和盛放烟花而来。

那是因为在花灯会的这天晚上,南阳的古钟楼会鸣钟六次,六次分为两回三次。

第一回鸣钟是在亥时,这时会有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人前后前往南阳城正中心的吾愿广场齐放孔明灯,许愿祈福;第二回鸣钟是在子时,这时南阳城上空会盛放一场绚烂多彩的烟花,象征着承平盛世,国泰民安。

夜幕降临,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高高挂起的皎月像玉盘一样,明净透彻,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辉。

今晚,整座南阳城都被一片火树银花覆盖,大街小巷流光溢彩,各式各样的花灯映得街市亮如白昼。

大概在酉时末左右,顾轻舟一行人就出了留宿的客栈,一起去逛南阳城的花灯会了。

长安街。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摆着卖各种花灯的小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两旁楼阁的屋檐上都挂满了五彩斑斓、千姿百态的花灯,四面八方锣鼓喧天、鼓乐齐鸣,可谓是成千上万的人都湮没在万盏灯火的海洋里,到处洋溢着热闹的喧嚣。

在熙熙攘攘、灯火辉煌的长安街上走着,顾轻舟环顾四周,眼中映着各形各色的花灯,她现在终于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喜欢南阳的花灯会,也终于能想象出公主殿下笔下的那幅花灯满城画到底是什么样子。

此情此景,不虚此行。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在上元节才能看到的场景,居然每个月都能在南阳的花灯会上看到,想想也是,这是另一个时空的世界,不一样很正常。

就这么走着,她不露痕迹地看了身边的公主殿下好几眼,公主殿下眼里的光灿若星辰,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心情似乎特别好,看到这样的公主殿下,她不自觉勾起了微笑,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难过的是,他们离开的计划就在今晚,今晚是她和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能陪在公主殿下身边看最喜欢的花灯会,也无憾了,不是吗?

慢慢地,五个人走到了长安街人流最多的地方。

“嘶……我的脚……”被踩了好几脚的应听容终于忍不住怨念出声,“南阳的花灯会这么受欢迎的吗?怎么这么多人啊?这也太拥挤,太夸张了吧?”

在一旁的柳裳衣紧紧挽着应听容的手臂,点头赞同道:“确实夸张了些。”

柳裳衣话音刚落,若木惜颜就被从身边经过的行人挤着踉跄一步撞到顾轻舟,顾轻舟连忙单手搂过她的肩,把她护在怀里,问道:“阿妤,你没事吧?”

若木惜颜抬头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顾轻舟,眉眼轻弯,柔声道:“我没事。”

顾轻舟左右看了眼来来往往的行人,护着若木惜颜不放,问道:“街上这么多人,你可以吗?”

若木惜颜轻轻点了下头:“嗯。”

“真的?没关系的,你不用逞强,我们可以去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顾轻舟还是不放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别人靠近,也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她担心公主殿下会感到不适。

若木惜颜忍住想笑的冲动,往顾轻舟怀里靠了靠,离顾轻舟更近了些,问道:“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轻舟:“……”

她微微一愣,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静默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与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自相矛盾,其实她说的没错,只不过她的潜意识早已把自己排除在那个“别人”的范围里了。

“咳咳咳……”应听容故意咳了几声,古里古怪的语气耐人寻味,“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这一声惊得顾轻舟立马松开了若木惜颜,她心虚,是对若木惜颜的心虚。她道:“容姐姐你少胡说,这哪是搂搂抱抱?有人撞到了阿妤,我当然得护着她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只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应听容就是想让顾轻舟难为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怎么?”只见若木惜颜上前一步,双手攀上顾轻舟纤细的腰肢,紧紧环住,然后看着应听容,语气很得意,甚至还有些挑衅,“你有意见?”

“……”

不止应听容、顾靖舟和柳裳衣,就连顾轻舟也一同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们四个怎么也没想到若木惜颜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反击应听容。

言语挑衅就算了,居然还主动投怀送抱,秀煞众人的双眼,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认识的若木惜颜!

这一抱与之前那一抱的感觉截然不同,怀中的少女柔软得像只漂亮乖巧的小猫,顾轻舟的耳根瞬时就红了,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不敢动。

路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郎才女貌,着实养眼。

应听容不甘示弱道:“对!我意见大着呢!你们是当我们三个不存在吗?知不知道放单身狗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不能等回了客栈再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吗?非要当面撒狗粮污染我的眼睛,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过分啊!”

除了单身狗和撒狗粮六个字,其他的话若木惜颜都听懂了,她故意无视应听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抬起头盯着顾轻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皱了皱眉,说道:“阿淮,什么声音这么聒噪?你听到了吗?”

应听容道:“顾姝妤,你……”

“谁叫我?”若木惜颜看向应听容,“嗯?你在啊?”

应听容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是被上天蒙住了眼睛吗?什么眼神啊?我一直都在好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与若木惜颜熟悉了不少,也亲近了不少,但她也只敢含蓄地说若木惜颜眼瞎。

“原来你一直都在啊?”若木惜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周围的人太多,我实在是没看见你,还请应姑娘海涵。”

“你——”应听容气得脸都红了,嫌她吵,假装无视她就算了,居然还拐着弯骂她不起眼,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姝妤,你怎么还抱着舟舟?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害不害臊?还不快撒手放开舟舟!”

若木惜颜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夫妻之间本就应当恩恩爱爱,这与他人何干?她用同情的语气,不紧不慢道:“阿淮既是我夫君,抱一下又如何?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羡慕罢了。”

“我羡慕你?”应听容双手叉腰,“我玩过的男人女人比这满城的花灯还要多好吗?我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一个人对我死心塌地,肝脑涂地,你说我羡慕你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