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可知道方才那只猴子的来历?”陈清宏道。
白玲见陈清宏的话题又回到猴子身上,可以肯定陈清宏在猴子身上发现了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它能有什么来历?连我都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陈清宏摇摇头,“一般情况下,异类能化人身,道人语,皆有上百年的道行,道行应该远在你之上,更何况它是一只六耳猕猴,此类灵猴早已绝迹,世间所剩无几。”
“那这只是怎么回事?”白玲急切地问道。
“目前我也未能看出是什么。”陈清宏凝眉,说道,“但是情况和五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天阙有些契合。”
“天阙?猴子的名字吗?”
“嗯,当年有只六耳猕猴,名天阙,拜在上清祖庭东海碧游宫门下,其乃门中翘楚,最巅峰时期有准仙道行,只是后来动了尘心,功亏一篑了。”
“动了尘心?”白玲想了想,问道,“是动了情?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
陈清宏点了点头。
白玲顿时愤懑说道,“凭什么呀?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动了情就要功亏一篑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陈清宏叹了一口气,说道,“它是异类,喜欢的是一个人类,这有违人伦。”
“它不是已经可以化作人身了吗?这有什么关系?白娘子都还和许仙在一起呢!”
“但是上清祖师有教无类,允许上清招收异类为弟子,但又立下规定,门中异类不可与人族通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能什么都按规定来做?要变通才对。”白玲噘嘴,喃喃说道,“然后它违反门规,最后道行被废是吗?”
“算是吧,不过是它自行废黜自身一身道行,离开了碧游宫。”陈清宏叹道,“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但它终究选择了自己所爱的人,放弃了道行。”
院子外,猴子倚靠在院墙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叹了叹气,喃喃道,“不知不觉,也过去五十年了。”
猴子脑海深处的回忆,顿时涌入心头。
※※※
五十年前
那天万里大山,山脉连绵,藤木缠绕,飘着迷迷茫茫的雨滴。
雨蒙蒙而下,太细了,倒是更像雾了,或者也似云,散漫地缠绕在树环,朦胧笼罩着整片林海,把远处的景象都掩住,连天空都看不到了。一袭蓝衣的公子看见了眼前雨,微弱的光亮把路过眼前的雨滴映亮,这便更容易看清楚簌簌落下的雨,就像一根根银针,或者水晶针更真切点吧,刷刷地落下来,公子仿佛听见这雨针从九天之上直冲而下,与大地碰撞的声音,然而是没有声音的,雨点直接泯灭在泥土中,散开了,除了把肥沃的泥土润湿,什么都不留下。
她是从雨中来的,就仿佛从仙境中来的她从雨中来,宛如不染凡尘的仙女,雨滴顺着她乌黑如瀑的秀发滑落下。
她背着一捆柴,单薄如羽的身体显得很吃力,额头上遍布着小水珠,她的额头遍布着水珠,不知是含蓄着她淡淡体香的汗水,还是这傍晚清凉的雨滴。背后的柴木太沉重了,她每走一段路,便需要停下来,扶着树干,深深地喘几口气,或者用衣袖拂去额头上聚满了水珠。这个时候,公子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粗糙的布衣,土黄色的。公子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这么一件简陋的衣裳穿出这般迷人的韵味。一件天然雕饰的玉石,没有渗杂一丝人工改造,那种纯纯的感觉,便是最原始的美好,一种勾起人最单纯的心弦,公子的心几乎为她而颤动。
她背着柴木,踏在铺满落叶的森林小路上,满地都是红彤彤的,是落叶把泥土缀红的,落叶是红色的,好像是枫叶,深秋的枫叶。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她踩在枫叶上,有莎莎的声音,很细微,但在静谧的山林间,却可以听得很清晰,公子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他不敢冒昧地上去打扰她,只想静静地端详着她,沦陷在她的美中了。
少女走走停停,走了好一会儿,一条小溪出现了。溪水遇到陡峭的地势,会走得急,这时便是白色的,白嫩得像牛乳,但流到平坦的地方,方才还白茫茫的,一转眼变得清澈透明了,可以瞧见水底的鸽子石,被溪水冲刷得圆腻腻的。
少女将背上的木柴放了下来,她蹲在小溪旁,认认真真地洗着自己的手,还有胳膊,像个小孩子,那副认真严肃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天阙觉得,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儿吧,也是个认真的女孩吧。
一只白绒绒的兔子傻乎乎地跑到少女的身边,似乎是被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少女看见白兔,伸手了双臂,这时的玉臂真的纯洁无暇。白兔识趣地跃到了她的怀里。
“小兔呀,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阿娘说,这雨是天上的织女见不到心爱的牛郎,伤心流下的泪。”
少女懵懵懂懂,仰头望着天空,想着天上的织女是啥模样,她想得出神,自然不知道她的后方,有个蓝衣公子正在端详着她的一蹙眉,一举足。
“小兔呀,你说织女见不到牛郎,为什么会连续哭这么多天,这就是爱情吗?以后我若是见不到我的郎君,也会这样吗?”
少女一本正经,好像是在思索一些高深的哲学,身后的公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少女的天真无邪感到无奈,还是他并不认同少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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