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远看着孟惊鸿的背影,啐了一下,嘲讽地笑了。

皇后娘娘的好心好意竟然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弃如臭泥!

哼!接下来的日子,可有你好受的!

这时,一个貌似新来的太监欲把孟惊鸿的行李往凤娇里装去,被赵无远狠狠地一脚踹倒在地。他恼羞成怒,大吼道:“废物!这是凤轿!搬什么搬?想掉脑袋吗?还不快去把行李车推过来?!”

赵无远在宫中是出了名的雕心雁爪。那位太监见他发怒了,立即被吓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去取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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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门距离昭阳殿约莫有四公里,须走上一个时辰左右。幸好今日天气阴凉,不晒不闷,正适合散步赏景。

琉璃瓦,绿镶边,飞檐如燕,紫柱金梁,红城如漆,青砖做铺。看清泉之高流,望果园之滋茂,倚白玉之栏轩,登幽兰之亭台,嗅红梅之冷香,仰春风之和睦。极尽四海八荒繁华,囊括五地九州荣贵。

突然,身后传来匆匆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威怒稚嫩的男童声传入耳中:“闪开!都给本太子闪开!”

孟惊鸿反应极快,一把拉过走在道路外侧的芍药,躲开了正极速奔驰的那匹马。

但见一个中龄的太监,双手被麻绳捆着,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小黑马身。他被一路拖着跑,灰衣被磨擦得破烂不堪,遍体鳞伤,混身是血,气息余半,嘶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才知错了,知错了,求太子放过奴才吧……”

太子往后拉了拉马绳,“吁”了一声,马停。

骑在小黑马上的那团明黄,下马,转身。后面陆陆续续跑过来一些宫女太监,个个气喘吁吁,尽是担忧,齐齐下跪,把脸埋在地上。

他约莫八岁,一身黄色蟒袍,金冠束发,脖戴长命金锁,腰佩琉璃宝剑,脚穿古绿靴子。身板虽小,气势却不小。

他鼓起实心的腮帮子,抬脚踩在被拖之人的脑勺处。那人狰狞着面目,瘫这身子,弱弱求饶。然,太子丝毫没有为脚下的狼狈凄惨而心生怜悯,反而怒气加重,大声斥道:“狗奴才!你失职在先,没有看好本太子的翠鸟,我先取你狗命!以泄本太子的失鸟之痛!”

就在剑起手落的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剑被一股力量弹走了。

“请太子殿下剑下留人。”孟惊鸿刚刚用了一颗小石子暗中射过去,才能及时阻止流血事件。

“谁!”他更加不悦了。要知道,父皇母后都不曾左右过他,究竟是谁如此胆大。

周遭的宫女太监都能感受到太子此时的盛怒,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将脑袋垂得越低越好。

“参见殿下。”孟惊鸿走上前,完全不在意眼前之人的黑脸,按照礼规,向太子福身。

“你是何人!”

“我是凌阴王妃,因皇后娘娘之话,进宫受三从四德之教。”她微笑道。

“哦~本太子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脏兮兮的山野丫头啊,哈哈哈。”他讽刺一番之后大笑道。

“正是。那殿下如今的心情可好些了?”她依然冷静沉着。

“大胆!”太子收起笑脸,质问道:“本太子想杀谁就杀谁!你方才为何要阻止本太子杀他?”

“殿下,我并不阻止殿下杀他,而是我认为,此人有三罪,请数其罪再杀之。”

太子冷笑一声,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看她能说出什么巧言令色,便言道:“允。”

“他为殿下看鸟却让鸟飞走了,此罪一也;使殿下因鸟之故而杀人,此罪二也;使百姓朝臣闻之,认为殿下重鸟而轻人,此罪三也。我加多一句,你是太子,可以杀尽天下人,但当你杀尽天下人后,你还是太子吗?殿下,我已将他的罪过陈列完毕,请殿下杀之。”孟惊鸿深度分析,层层递进,娓娓道来。

孟惊鸿曾听闻,这太子名叫殷沃,是当今圣上和先皇后弦明之独子,现由淑婉皇后抚养。弦明皇后在世时,他乖巧知性,才华横溢。可不知为何,自从两年前丧母之后,性子大改,阴晴不定,变得暴戾残忍,不认真念书听课,浪费了大好的天赋。

殷沃听后,眉毛倒竖,更为愤怒。他堂堂天定太子,怎会听信一妇人弱辈之言?她说不杀就不杀,岂不是丢了天家的尊严脸面?

“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太子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改!”话毕,他再次拿起那把琉璃宝剑,高高举起。

“请殿下住手!”

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蓝衣着身,鹤纹镶边,白发如雪,额间一抹晴空之蓝。身姿挺拔,俊颜清雅,气质似水柔和。他的发丝微乱,气息有些不稳,应该是急忙赶来阻止太子杀人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北苑原来的司统军师,现天定王朝的太子太傅,宗伯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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