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于在旁边听了,问,“天色渐晚,可否明日再去。”

“回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我走至门前,巴于拉住我,我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向他。

“此人有问题,让阿龟陪你去。”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我看着眼前的“公公,”又似乎有些眼熟。

我唤了阿龟,已站在轿前的传旨的公公看到阿龟皱了皱眉,细微的表情,却让我捕捉到了。

连上轿夫,随行的人十数人,衣着打扮,都是皇宫的仪式,并不像有假。我摸了摸兜里的药粉,这是于不正从前给我的作为防身的药粉,撒在人身上会使人奇痒无比,直至全身溃烂,我学了很久,才掌握了使用这种药粉的手法。

加上阿龟,应该足够对付了。

马车渐行渐远,果然没有驶向皇宫,人声渐少,我唤了阿龟一声,示意动手。

车外有兵器交接的声音响起,我掀帘将药粉撒向轿门前的一个公公打扮的人,与此同时,袖中匕首抹向右手边一个侍卫的脖子,匕首未至,却是一柄雪白的拂尘拦在我身前,我抬眼,眼前的人却像在哪里见过。

“殿下……”他手中金灿灿的令牌在我眼前,竟是母后的令牌。

我一惊。

却见他单膝跪地,“微臣令月钧,见过殿下,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娘娘在前面等您。”

原来是润儿的哥哥,难怪眼熟。

我叫停远处正打的风生水起的阿龟。

“自己人。”

阿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他是?”令月钧问。

“你该不会不知道谁陪我一起到秦昭吧。”

“自然不会,殿下请。”

轿中,空气沉凝,以往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

在秦昭的我十分淘气,像个男孩子,母后时常教导我女儿的端庄行止,有一次,母后不小心说漏嘴,“你呀,真像你母亲……我。”

那时我五岁,沉醉在父皇,母后的宠爱之下,有弟弟云修与我玩闹嬉戏。家人和乐的美好,是我久违的温暖,也使我不愿怀疑,不愿相信我其实不是母后的孩子。

不放弃这段带着久违的馥郁花香的温暖,使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这段“亲情”。

那次,母后自知说漏嘴,也就从此不那么在意了,她对我说,我是她的姐姐的孩子了,可她的姐姐不在了,从此,我就是她的孩子。”

那时,我心中开心,母后的话像一个是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承诺,虽然我不是母后的孩子,但母后至少会像爱云修一样爱我。

我以为,母后会像云修一样爱我。

我代替云修去秦昭做质子,无意中知道母后和父皇当初就是要找一个和云修长的相似的孩子,当做亲子培养,其实也只要让那孩子以为他们是亲人就足够了。因为只有血缘的牵绊才是最牢靠的。

想到这,我捏紧了马车上的扶手。所以,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孩子是骗我的,后来说我是母后姐姐的孩子,也极有可能是骗我的。

我闭上眼睛沉思,自从我到秦昭,母后这是第一次见我。

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母后这唯一一次探视,却是想将我置于危险之地,来试探云修对我的感情。

小时的我听到父皇说,“若是清灵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并蒂莲花图案的玉佩。”

那时的我想,我如果连母后姐姐的孩子都不是,那么,母后和父皇都不会这么爱我了,至少,不会比爱云修更爱我。

我爱我的弟弟云修,但私心里,我却希望母后父皇多爱我一些,希望他们对我的爱超过云修,超过云修很多很多。

但渐渐的,我发现,父皇显然更爱云修,母后也是……

在我听父皇提过的并蒂莲花的玉佩后,我偷了云修的,我偷了云修的,尽管我不知道云修为什么会有。

我偷了云修的玉佩,故意给父皇母后看见,他们看见,没有欣喜,没有惊讶,却是紧紧的皱着眉。

父皇对我,也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我偷了玉佩,云修却说,“是我拿给姐姐的。”

那块玉佩,从此就是我的,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自然也不值得我保留,但在我想要丢掉它时,我却想起,那次掉下池水,云修放大惊恐的样子,和嘶声力竭的“姐姐”。

就算母后父皇不那么爱我,云修也是最爱我的吧,至少云修一定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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