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沫沫捂住嘴巴,顺着移门坐在地上,一时之间涕泪交加。
这些日子以来的惶恐、艰辛、夜不能寐,仿佛一下子都齐齐跳出来,像大山般压下来,把她打回原形——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十几岁女孩。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敢懦弱。
即使她也迷茫,也害怕,也恐慌,也委屈,可是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坚强起来,因为背后还有母亲和弟弟。她必须以强硬的顶梁柱的姿态,支撑起这个家。
凌沫沫捂住脸,嚎啕大哭,哭得不成人形。
凌沫沫身边的很多亲朋都知道凌沫沫的爸爸不在了。可是除了最亲的家人外却没有人知道,她的爸爸,不是死亡意义上的不在了,而是字面意义的不在——他失踪了。
那一日——
凌爸爸那日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吃过饭,照例偷袭亲了凌妈妈一口,就骑上自行车,出发去镇上的香烛铺子看店了。
结果就一去不回。
直到天色渐晚,凌妈妈再也等不住,去村里另几户在镇上开铺子的人家打听,却都说凌爸爸当天根本没去开店。凌家香烛铺子当天根本没开门。
凌妈妈头脑嗡的一声,当时手上的手电筒就掉在地上了。
手电筒在地上滚了一圈。
凌妈妈最后是被人扶着送回家的。
凌妈妈晚上被人扶着回家,辞谢了送她回来的乡亲,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堂屋里不言不语。大约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天色完全转黑,凌妈妈才沉默的站起来。她用农村老式布带把哭闹不休的儿子绑在背上,微微颤抖着手,一个人在厨房烧了许久的饭菜,夜色里,跳动的烛火,厨房忙碌的身影。
凌妈妈烧了整整一桌的好菜,都是凌爸爸爱吃的菜,还倒了两盅小酒。
之后给儿子喂了奶,把儿子哄睡,安置到卧室,掖好被角。
凌妈妈换了箱子底下那身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梳在脑后,沐浴熏香,稍微擦了点面霜,抹了点放了好些年头的口红,顿时整个人光鲜亮丽起来,丝毫不逊色于老旧挂历上的电影明星。
凌妈妈祖上也是玄学世家,她也算是有些家族渊源的大小姐,只是到她这几代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了。
夜色阑珊,整个村子都静谧下来,静悄悄的。沉沉的夜色笼罩着万物。村里家家户户都睡得香甜,连鸡鸭猫犬都熟睡了。只有凌家的堂屋还亮着灯。
时光仿佛在凌妈妈身上倒退,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她典雅秀丽,端庄大气,姿态贤淑的端坐在圆桌边,如同老民国片中,等待丈夫回家的大家小姐。
直到入夜,凌爸爸都没回来。
当堂屋里的座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时,凌妈妈浑身一颤,所有支撑她的勇气瞬间潮水般退却,她笔直的、一丝不苟的背影突然就瘫软下来,半伏在圆桌边上。
她的心脏颤抖着,几次支撑着手臂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因为脚软。
如此一直反复了无数次,直到夜里一更天了,她身上都冷的厉害,已经颤抖的分不清是怕的还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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