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澄帝姬啊!墨公子真的是今日进宫!”近辰一路跑到自家主子趴着的胡杨下,才喘着粗气大声嚷嚷。

漠悯溪顺手揪过一个果实,瞄准了就往近辰头上砸了一个。

“你这么大声,是怕宫里的人不知道我关心着那小兔崽子嘛!”

树上的少女不过二八年华,各色簪子几乎要将乌发覆盖,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叫人不敢直视。不过更让人难以逼视的是她的脸,不提唇红齿白,但那一双眼,大而蕴有星光,偶尔眼波流转间竟有红光隐隐闪烁,就已经叫人销魂。

捋星笑着拍拍捂着头的近辰:“知道你跑的辛苦,帝姬晓得的,午膳许你多加一碗便罢了。”

“你!”

二人拉拉扯扯扭打在一起,引日拦这个拉那个也是忙不过来。

漠悯溪接着把头埋在胡杨树冠中,冰肌玉骨被骚的痒痒的,只剩一对眸子滴溜溜的乱转。

这御花园是在宫中的要塞之处,前朝后宫,出宫进宫的必经之路。

自从上回两人闹过变扭,姓墨的已经整整三年不曾踏入大漠。

“本帝姬就不信……”

突然对上一双眼,嘀嘀咕咕瞬间禁了声。

墙外之人突然弯起了笑意,眸弯如月,点唇成朱。

被发现了!漠悯溪抱着树丫就往后仰,哪知那三位还扭成一团,哪里有空顾着自个儿主子。

“丢丢!”

来接之人怀抱极其柔软,草木之香铺天盖地。怀中的少女有乌发糊脸,一沓子首饰哗啦啦的响,肌肤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是让人想探寻的味道。

甫一落地,漠悯溪便绵绵打出一掌,将人推开,剜了眼才围上来的几人,一边极其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头发。

“丢丢这一掌,打的我心口好痛啊!”来人乌丝高束,倚着胡杨装模做样的揉着胸口。

“你你你!再叫丢丢我就给你丢出去!”漠悯溪傲然一抬头,头发还有几根黏在脸上,一双眸似因气急而大的骇人。

暗地里,她的右手轻轻握拳,似乎想留住片刻软香。

“这几年不见,丢丢不止喜欢丢别人,还喜欢丢自己啊。”顷焉一开折扇,只露出一双笑意更深的眸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悯溪面前,轻轻将其乱发别在耳后。

小指指腹微微摩擦过脸颊,悯溪炸了毛一半连退几步。

“唐唐突!胆敢冒犯本帝姬!你等着,我回了父皇丢你出去!”跑了几步,她回过头,微微喘着,“你别动!你!你别再走了!”

折扇一合,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正经。

“好。”顷焉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应道。

“姓墨的真讨厌,在御花园打着转要本帝姬怎么回宫啊!”悯溪跑了两步,跺跺脚。

顷焉唤她“丢丢”不是没道理,从两人初见开始,她已经不知多少次吩咐手下的人把那些话多的,五官不端的,脾性不合的人统统从眼前丢出去,父皇宠她上天,还真的只让那些人在别处当差,不曾再在悯溪面前出现过。

宫里人人都知道这位邵澄帝姬的暴脾气,也知她未时出殿,申时回,这两个时刻大路上就不会有一个活人出没,免得扰了她的清净。

可如今还未到回殿的时辰,悯溪光远远一听这熙熙攘攘、往来送迎就头痛。

“走,去看看木鱼。”悯溪拐上一条小路,人声渐远。

“帝姬,木鱼正歇着,若是吵醒了,怕是又要闹好久了。”近日皱眉。

她怎会忘记自家主子对那狐狸只玩不哄,那狐狸虽一身好皮囊,白毛胜雪,却嗜睡贪凉还脾气暴,不对邵澄帝姬发作就敢折腾她们。

“你急什么?本帝姬只看看它,即刻让你们给姓墨的送回去,给他养了四年……”悯溪轻轻垂下眉眼,也不知顷焉会不会想……

越走近冰柩,越能驱散寒气。

冰柩是漠家祖先的衣冠冢,漠家人死后是要扬灰沙漠的,为了纪念先祖为后人生活做出的贡献,便只有衣冠冢留作纪念。原本要将木鱼安置在那里,悯溪也是犹豫,不过顷焉走后它一直奄奄的,实在是不适应大漠的高温,再加上只放置在冰柩的入口,应该也不会惊扰先祖。

“祖宗!祖宗!别啊!”

是统月的声音,平日小妮子唯唯诺诺,若非紧急,就不会如此大声。

悯溪几步作一步,跨进去一瞧,木鱼一双爪子不停歇的扒拉这通往冰棺的内门。

统月想要拉它,却不知从何下手,蹲在地上双手举在空中,手腕上已经血迹斑斑。

“木鱼!”悯溪暴喝。

小狐狸耳朵动动,转过身冲她歪歪头,摇着大尾巴一步一小颠的往悯溪跟前凑,却被悯溪一把揪起来,戳着头。

“帝姬!”统月唤一声,一双杏眼水汪汪,悄咪咪想把手腕上的伤盖起来。

“统月,辛苦你了,你去跟近辰回去快些上药!看本帝姬怎么治这个小东西!”

木鱼吊着空中也不折腾,四肢下垂,黑溜溜的眼睛瞅着悯溪,竟荡漾着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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