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者再度随意行了一礼，对着高位落了声：“不知皇上可定决定否？”
声音之不敬，整个昭龙殿上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姚辙情绪想来波澜不惊，但此刻，他袖中的手，却是微微用力攥了起来。
昨日，老者便呈上了奏折，联名诸十位臣子，请愿姚辙削减边防拨款。
今日，不等姚辙落言，老者抢先便落了言。
“边疆防范，向来有成将军之镇，成将军威名在外，胡人定不敢来犯。”
“老臣拙见，万德常安，边疆常安，军队之用度，可大大削减，用于充盈国库，以防灾异突变。”
值得玩味的是，国库，正是由老者掌管。
眼眸垂下抬起，抬起垂下，姚辙的视线在老者和自己的衣袖间来回走过，末了，姚辙一个抬眼，目光灼灼，直对上了老者：
“国丈，还有别的要事吗？”
没有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皇后赵瑶的父亲，万德的相国大人赵昌邑。
闻声，赵昌邑面色明显有了变化，嘲讽的笑意僵住了一瞬，眼眸中的厉光逐渐浓郁，赵昌邑顿了一瞬，瞬时便有了动作。
双手拢于袖中，恭恭敬敬对着高位上的人行了一个大礼，赵昌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不少：“皇上，老臣只请愿削减边防用度一事，此事，不仅是老臣一人所愿，更是我们众人所愿！
“各位，你们是不是啊？”
身子微微侧过，赵昌邑面带着并不客气的笑意，眼中的跋扈，格外明显。
这朝堂之上，明的暗的，有一半皆是赵昌邑的人，赵昌邑的话刚落下，便有稀稀疏疏不少的声音响起，附和着他。
“是啊，赵相国的是。”
“相国大人言之有理。”
“边防已是足够，咱们更应该加紧国库之管理。”
嘴角咧开一个森森的笑意，赵昌邑回过头，对着高位上的姚辙扬起一个越发浓烈的笑意：“皇上，这绝非老臣一人所言，而是众人心之所向，还望皇上……”
“皇上，臣以为，赵相国言之有理。”
不待赵昌邑的话完全完，成陌的声音，带着爽快，高声而起，低沉而落，径直打断了赵昌邑的话音。
眉头狠狠一皱，赵昌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快，重重瞪看成陌，缓缓直起了腰身。
他倒要看看，这个成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姚辙没有话，视线转过看向成陌，视线，有些明明灭灭。
神色一片平静，成陌转过眼，对上了赵昌邑那双恶狠的眸子。
“军队边防，确实足以。”
顿了一顿，成陌转过身，扫看过方才开口的几人。
“但佑万德，何来灾祸之？削减兵队用度，臣无异议，但国泰民安，何故要充盈国库？”
“以臣之见，不若用以普度于民，以示皇上明君之治理。“
“赵大人，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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