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祥云坐的椅子后面,有一个刷着红漆的实木神龛,这神龛高两米,宽一米八,神龛里面供奉着三尊神像,三尊神像是留着三个胡子的老头,我这个人有脸盲症,感觉神龛里面的三个老头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它们三个最大的区别就是身上的衣服颜色不同,左面那个老头穿着黄袍,中间那个老头穿的是蓝袍,右面的那个老头穿的是红袍。三尊神像的前方摆着三个金色瓷盘,每个瓷盘里面都装有一样水果,有香蕉,有苹果,有橙子。三个瓷盘的中间还有一个铜炉,铜炉里面插在三柱即将燃烧完的香。

“大叔,你有自己的道堂,为何还跑出去在街边摆摊给人家算命?”看到王祥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解的问向他。

“老是待在这个屋子里,心里面憋的发慌,偶尔出去到街边摆摊全当散心了,我也没指望赚多少钱。”王祥云随性的对我回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上楼收拾东西,一会咱们俩出去一趟。”王祥云对我说了一嘴,就往二楼走去。

过了没多久,王祥云左手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白布的招魂幡从二楼走了下来。招魂幡这个东西,我并不陌生,凡是家里有人死去,都要准备一面招魂幡,给死去的人引魂用。爷爷死的时候,本应该由长子扛的招魂幡,而我爹他不愿意扛,便让我这个长孙来扛。

“大叔,你拿这晦气的玩意干嘛?”我指着王祥云手里的白布招魂幡问道。

“一会能用到!”王祥云对我回了一声,就将之前写上字的黄纸叠起来揣到裤兜里,接着他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黄布袋揣进了衣兜里。

“你拿上我的挎包,还有墙上的桃木剑,跟我走吧。”王祥云指着茶几上的黄布挎包,墙上挂的桃木剑对我吩咐了一声。

“嗯!”我点着头对王祥云答应了一声,先是把黄布挎包提起来挂在了脖子上,接着我又将墙上挂的那把桃木剑取了下来。

桃木剑入手沉甸甸的,并不比钢制的剑轻。作为一个男生,小的时候就喜欢这刀刀剑剑的东西,每次看到武侠片里好人与坏人剑对剑,刀对刀的决斗,我便会有感而发的跑到厨房里,拿出我们家的烧火棍跑到院子里,像个精神病似的胡乱的舞动着,我时不时的还会在地上打个滚,嘴里面喊着“杀杀杀”。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舞剑的场景,我不由的挥起手里的桃木剑胡乱的舞了两下,“哐啷”一声,我一不小心用手中的桃木剑将茶几上的一个紫砂茶壶打掉在地上,摔的细碎。

王祥云走到门口处,听到身后发出“哐啷”一声响,他停下脚步就将身子转了过来。当王祥云看到茶几上的紫砂壶掉在地上摔的细碎,他整张脸都变成了酱紫色,提着行李箱和招魂幡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叔,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你钱的。”我吱吱呜呜的对王祥云道着歉。

“这是宜兴纯手工的紫砂壶,出自董大师之手,我买的时候三千八,你配得起吗!”王祥云望着碎掉的紫砂壶对我大声喊道。

“大叔,你这明显是在讹我,淘宝上的紫砂壶,也就三百二百的。”

“你要是能三百二百给我买一个董大师的紫砂壶也行。”王祥云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对我继续喊道。

我掏出手机登上淘宝,搜了一下宜兴董大师手工制作的紫砂壶,最便宜的紫砂壶价格在一千五六百左右,贵得在七八千,我刚刚用桃木剑碰碎的那款紫砂壶的价格已经达到了四千五,看到这里,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干,双腿发软,都要站不住了。

“大叔,你说这事怎么办?”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愁眉苦脸的问向王祥云。

“茶壶的事,等咱们俩回来再说吧!”王祥云说完这话,就走了出去。

我低着头心疼的望了一眼那个摔碎的茶壶,就紧跟着王祥云的屁股后面走了出去。

走出道宗堂,王祥云先是把行李箱放在二八自行车的后车座上,然后从兜里掏出遥控器把道宗堂的卷帘门放了下来。

“大叔,我是骑着电动摩托车过来的,你想去哪儿,我可以载着你去,肯定比你骑自行车快!”看到王祥云掏出一把钥匙要把拴在自行车后轱辘上的锁打开,我对他讨好道。

“也行!”王云祥对我回了一声,就取下行李箱放在了我电动摩托车前面的踏板上,随后他手拿着招魂幡坐在了我的后车座上。

“去哪?”我回过头问向王云祥。

“去海边!”

“咱们市,三面环海,你要去哪处海边?”

“哪处海边位置离咱们近,就去哪处海边!”

“知道了。”我回了王祥云一声,就骑着电动摩托车离开胡同,向离我们最近的一处海边驶去。

“你想不想知道我去海边干嘛?”坐在我后面的王云祥主动的问向我。

“没兴趣知道!”我随口对王祥云回了一声,此时我的脑海里面想着刚刚打碎的那个紫砂壶。

昨天在王祥云这里刚欠下两千块钱饥荒,今天又欠了一个三千八百块钱的饥荒,算起来我要在王祥云这里打三个月的下手,才能把饥荒还上,此时此刻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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