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举人家中的大公子以前就在县学里读书,模样长的好,可惜就是个病秧子……”

陈泉在这絮絮叨叨,今日沐休,张元礼也没回李陈庄,陪着几个同窗去县上的书坊寻几本书,县学离衙门不远,去书坊又要走临着衙门的这条路,正与同窗说话间,眼角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元礼奇怪抬头看过去,这日光明晃晃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在夏定波面前唯唯诺诺的陈泉。

夏定波的名声在老百姓口中可不好,张元礼一愣,与同窗说了句稍等,就快步走了过去。

“阿泉,你怎么在这!”张元礼毕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这一声说的颇为有气势。他年纪比陈泉小,若是旁人不在,他会唤一句“小泉哥”,可这个时候明显不适合这般叫。

他这一声喊就打断了陈泉那边说话,又因着老东家早就叮嘱他,这件事万不能让少爷知道,他嘴巴就闭的更紧了。

听到张元礼的声音,陈泉下意识住了嘴。夏定波眉头一皱。

张元礼朝着夏定波和他的几个属下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夏捕头”。

就劈头盖脸朝着陈泉大骂了一通,“阿泉,铺子里还有一摊事儿呢,你就跑到这里来浑水摸鱼,方才我路过铺子,六婆都朝我抱怨了,说你最近老躲懒!”

夏定波见张元礼一本正经的教训起了家里的伙计,眉头拧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跟我回去,阿泉你还想让夏捕头陪你在这晒太阳?”

陈泉被张元礼劈头盖脸说蒙了,见张元礼朝他偷偷眨了眨眼睛,这时候才微微回过神,赶紧道了一声“是”。

张元礼转身朝着夏定波又行了一礼,“那夏捕头我们不打扰了,这就先回了。”

夏定波张张嘴,只能挥手叫他们走了。

旁边的官差不甘的抬头瞧了夏定波一眼,“老大,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走还能怎么着?”夏定波猛瞪了手下一眼,心中却在想着旁的事。

林远县的县老爷经常会与县学里的王先生吃饭,偶尔他也过去陪过一两次。这吃喝时聊着聊着也就聊到了县学的学子头上。

县老爷是举人出生,又是清贫的家世,在林远县这犄角旮旯已经连任了两届,一届五载,已有十余年,其实按照他的政绩升个一两级着实没问题,可上峰不看重他,在那把着就是不给他升迁,县老爷也是郁闷的紧。

一来二去难免与王先生倒苦水,一个是才华满溢却屡考不中的教学先生,一个是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共同话题实在是多,时日一长,王先生就与县老爷成了好友。

来往的次数多了,王先生也会时常在县老爷面前提他那些学生,王先生常说的学生有两个,其一就是赵举人家的大儿子赵烨磊,其二就是张家张元礼。

若是以后这两个少年人能一朝入得官场,说不定林远县这小地方的县令也能跟着提拔。

所以县老爷对王先生常说的两个学子也是关心不已,当初赵烨磊一家被抓,县老爷还可惜来着。

方才张元礼过来将陈泉带走,他不是不能阻拦,可顾着县老爷的面子,他不好为难张元礼,再说,如果张元礼以后真飞黄腾达了,那他今日要是为难了他不是给自己埋下了苦果。夏定波虽然是个土霸王,可他不笨,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做到捕头这个位子,还颇得县老爷的看重。

那问话的官差尴尬的低头挠了挠后脑勺,夏定波瞥了他一眼。

几人午后的巡查结束,外面越渐热了,不是个人待的地方,都急匆匆的进县衙避暑去了。

手下给他端来解暑的酸梅汤,夏定波却有些心不在焉,端起来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几个官差却是牛饮了几口,三两下喝光了,瞧着他不喝,急忙殷勤的过来问:“老大,是不是今儿这酸梅汤味道不好?要不要我给你换一碗来。”

夏定波摇了摇手,站了起来,拧眉道:“你们在这歇着,我出去走走。”

几个手下不明所以的瞧着夏定波的背影,这老大在巡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这个时候心情就突然变了。

也没人敢上去问,便由着夏定波出去散心了。

夏定波在县衙后院的小花园转了一圈,这里本来应该县老爷带着家眷住的,不过林远县的县老爷有十来年未换,早先几年,县老爷就带着妻子儿女们搬了出去。

现下空着,县老爷只拿这当做书房,有时在这后边处理公事,倒是也没有了限令。夏定波有时也会到这里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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