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谨宸缓缓睁开一双假寐慵懒,深邃如泉的眼,一丝惊艳一闪而过,随即又淡了下来,意味深长的对中年男子说道:“看来你很有眼光,挑的衣服很好。”
妘瑶心下抖了抖,总觉得君谨宸这句很好,一点儿都不像是夸奖的话,倒更像是有股咬牙的感觉,阴测测的。
中年男子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着笑道:“今天同心节,这条裙子便送给二位了,小店祝二位可永结同心,白首不渝。”
君谨宸抬眸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淡“嗯”了声,便带着妘瑶出了水上坊。
同心节么?看着眼前身姿俊畴,举手投足尽显尊贵不可攀的男子,妘瑶心间微动,所以今日他并不是巧合路过,而是特意想带自己过节的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君谨宸不悦道,似是不满妘瑶在自己身边分神似的。修长有力的大手拉过一双莹白玉手,还狠狠的捏了一下,
“嘶!”妘瑶吃痛,这才发现君谨宸的手竟攥着自己的手。那双白嫩玉手被一双修长有力,指节圆润的大手紧紧扣着,一切都那么完美锲和,仿佛丹青手尽心描绘的一副佳作,妘瑶的左边心房“咚咚”作响,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不料有人比她更快的将手攥的更紧了,看着妘瑶耳边悄然爬上的一抹红晕,君谨宸眉眼含笑,又问了一遍:“这么入迷,在想什么?”
独属于君谨宸低沉魅惑,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妘瑶回神,明艳一笑:“在想我怎么这么美呢,没穿这条裙子以前都没发现,以后得多穿,不然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
“是吗?”君谨宸意味深长道。牵着妘瑶的手更紧了,没再言语向前走去,妘瑶看着紧紧扣着自己的大手,垂下的墨玉眸子看不出情绪,君谨宸的身上贴近了才会发现隐隐带着点儿寒气,连手也是,总是有点儿凉,上次祈芸寺途中遇刺时,昏迷醒来便是在君谨宸的床上,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那床似乎也有点凉。
十五的月亮很圆,月光洋洋洒洒的倾泻而下,书房里即使没有点一盏灯,屋内的人影也依然清晰可见。
“瑶儿还没有回来?”妘颋垂手立在窗边问道,隐隐折射出来的鬓角,一些发丝,雪白如霜。
“小姐还未回来,今天是同心节。”身后低低的声音传来,
站在妘颋身后两步远的妘琪接着道:“无忧公子派人来说,宸王爷已经为他择好了住处,这次是自己疏忽考虑不周,明日有空再来打扰。”
夜,静的悄然,只看见主仆两人朦胧月影下的身子定定站着,妘颋没有出声,妘琪也没再出口,自己声音虽小,可他知道妘颋一定是听到了的。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十五的满月就快要缺了。”妘颋低声感慨,身后的妘琪抬头看了眼万丈高空上高悬的一轮圆月,又将目光投向了身前站着的人身上。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明知道皇上的赐婚旨意已下无力回天,便想顺水推舟借宸王的手来护瑶儿余生无恙,聪明如宸王,无论是不想抗旨而娶瑶儿,亦或者是别的,都已经是我无能为力的了。卦不可算尽,天道无常,这宸王妃的枷锁已经不是我们所能轻易取下的了。世间有多少事情是你能开的了头却结不了尾的,其实仔细想想,京都宸王府也好,逍遥门也罢,朝堂江湖,哪一处不是纷争之地呢?生在妘府,立于朝堂,自小养于别庄又如何?这京都高门,闺阁女子的宿命,她也逃不掉的。”妘颋双目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像是在说妘瑶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时室内静寂无声,妘颋显得有些落寞的肩头寒光渐渐盛满,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抬脚往书房门外走去。
妘琪余光扫过桌上的一封信筏,这是宸王手下贴身护卫玄风今日送来的,说是信筏倒不如说是一句话,时间总是滑过的了无声息,这一眨眼的功夫,十月初六的婚期便已经到了跟前。妘琪摇摇头,五十多岁的腰已经有了些佝偻,也随着迈步出了书房。
“马上十月了。”
桌上信筏上几个龙飞凤舞,霸道娟狂的大字,被月光照的明亮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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