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班后的她的那个班里,有个和龙芷璋一样的太妹。

高二后顾夜歌的处境好转,也有几个交情还算可以的朋友,对方兴致勃勃地和她说不知真假的那个姑娘的八卦,认真地让她千万不要再和那个姑娘来往。

朋友眼睛里,是真诚的善意。她是真心劝告。

但,在顾夜歌被妖魔化的时候,那些不认识她的人,是否也是如此真诚地告诫自己的朋友呢?

那一刻顾夜歌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她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朋友是好意,她不会让她们难堪。

但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再和那个姑娘来往?

在那个姑娘被她们班的小太妹打压排挤的最狠的时候,只有顾夜歌会和她一起聊天、吃饭、上厕所,互相探讨学习。

那个姑娘比顾夜歌冲动有血性,小太妹欺负她的时候,她没有如顾夜歌一样隐忍自持,而是尽全力的反击了,虽然在学校人脉广泛的小太妹眼里,她的反击亦如猴子一般可笑狼狈。

因为顾夜歌如常和那个姑娘来往,她也被那个小太妹针对了,好几次她上厕所时被人猛地踹门,出去一趟水杯就再也找不到,路上再度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顾夜歌怎么可能因为这些抛弃闻静?

那个姑娘亦时常在顾夜歌面前骂她们,说一些她们做的恶心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顾夜歌并未觉得这个姑娘做的就一定完全正义,但她是她的朋友。

她不会下场批判谁对谁错,但也不会因为局势而远离她。

后来那个姑娘和小太妹大闹了一场。

再后来,那个姑娘消失在了学校里。

别人告诉顾夜歌,那个姑娘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

顾夜歌也并不清楚她们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切,何其熟悉?

她觉得寒冷,彻骨的寒冷。

那段时间所有人津津乐道着那个姑娘最后一段时间的怪异行为,那个姑娘的“病”。

没有人会去想,被那样地对待后,能有几个人,能不“疯”?能不“病”?

顾夜歌熬过来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熬过来。

她没有义务坚强,没有义务隐忍。

很多人觉得高中生涯干净美好,纯白无瑕。

他们不曾见过顾夜歌看到的世界。

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顾夜歌,承受着各式各样的校园暴力,有人熬过来了,便成了顾夜歌,有些人没熬过来,就成了闻静。

可闻静就错了吗?

顾夜歌为了更遥远的未来,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不可扭转的伤害,咬牙隐忍的时候,她未必没有想过如闻静一般大胆反抗,辱骂痛斥这世间,将那高高在上却又私欲熏心的所谓权威,狠狠地拉下马来。

哪怕偏激如闻静,那错的也是这个世间,而不是她。

高中三年,龙芷璋唯一一次被迫向顾夜歌道歉中,老师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龙大小姐嘟着嘴,翻了个白眼:“看她不顺眼。”

底下一阵哄笑,男生怪叫着看向顾夜歌。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旁观了这样的后,仍有许多人觉得,龙芷璋敢爱敢恨,真性情,讲义气,多可爱。她只是冲动任性了一点而已。

真、性、情……

所有关于性格的形容中,顾夜歌最讨厌的,就是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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