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尘面不改色地回道:“殿下的面色好似还要差些,可是请大夫瞧过了?殿下千金之躯,莫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看样子世子妃知道的不少啊。”时烈乜了她一眼,眼中含笑,那笑,意味不明。

季舒虽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也能感觉到那波诡云谲的氛围,于是开口道:“殿下初来乍到,昨日既言说对平都风貌甚感兴趣,季舒这便带殿下好生领略一番。”

“那便劳烦世子了。”时烈的眼神仍是凝在沈浥尘的身上,“世子妃不若一同前往。”

沈浥尘也不拒绝,“恭敬不如从命。”

心思各异的三人就这样出了王府,行在大街上,季舒居中,时不时的与时烈介绍周边的各式建筑。

“说起来大安与泽余恐怕不日便要结秦晋之好。”随意逛了一个时辰后季舒突然说道,“殿下往后还有很充裕的时间来熟悉平都。”

“还未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时烈冷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王兄难道没与世子说过,我对男人没兴趣吗?”

这话着实让季舒狠狠地吃了一惊,毕竟她自己前阵子还在为喜欢上了女子而发愁,何况沈浥尘现下也在,她莫名的便有些心虚,好似时烈那话就是在说自己,于是她往旁侧觑了觑,却见沈浥尘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殿下这么说难道竟是喜欢女子不成?”季舒干笑了几声,暗道是自己想太多。

“是又如何?”时烈一派坦荡从容的模样。

季舒一时间怔住了,有些摸不清她这话的真假,于是试探着说道:“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喜欢便是喜欢,难道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时烈不悦地扫了季舒一眼,颇有几分气吞山河之势,“泽余举国皆知,时烈心仪之人是位女子。”

许是同样喜欢上了女子,季舒忽然便对她散了几分敌意,由衷地说道:“殿下勇气过人,季舒佩服。”

“你倒是与其他的男人很不一样。”时烈闻言不由认真地打量了季舒一番,她原以为这人即便不嫌恶也该表现得敬而远之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反应。

只是这话听在季舒的耳里却着实有些尴尬,她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时烈却是摇了摇头,“可惜了。”

“嗯?”季舒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惜你不是我泽余的人。”

季舒笑了笑,“殿下这么一说,季舒倒也为殿下不是大安的人而感到惋惜了。”

话已至此,两人皆是明了了各自的敌我立场,都不再多言。

“殿下心仪之人既是女子,可曾对其言说过?”一段漫长的沉寂过后,季舒揣摩着问道。

时烈也不隐瞒,大方答道:“这个自然。”

“那……结果如何?殿下可是等偿所愿?”季舒说罢有些紧张地瞄了沈浥尘一眼,却发现沈浥尘也在看着她,一颗心险些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时烈没有答话,骤然的沉寂一时间让人有些窒息。

季舒看着她的脸色多少也能猜出来,胸腔内乱跳的心跟着逐渐沉了下来,这也是她不敢开口的顾虑。

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戳破,纵然煎熬,终归还是有希望的,可一旦控制不住摆在了明面上,结果可能会让人绝望。

时烈心内不好受,面上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只见她突然停在了一家茶楼前,回头对季舒二人说道:“走了这么长时间,现下日头又毒,想必二位也累了,不如进去用些茶点吧。”

“但凭殿下做主。”

很快三人便在茶楼二层入了坐,奇怪的是里头除了他们竟再无旁人,季舒有些狐疑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世子放心,此处早便被我包了下来。”时烈手掌一拍,当即便有人捧着茶点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置在了几人身前的红木方桌上。

季舒闻言却是越发警觉,扫了眼那些茶点道:“原来殿下早有准备,看来殿下早前潜入平都也不只是闹了场风波而已。”

时烈没有理会她这话中的讥讽试探之意,品了口香茗后将手边的一册戏本递给了沈浥尘,“这般坐着着实无聊,我对这中原戏本无甚了解,不若便请世子妃来点出戏看吧。”

季舒一看时烈连戏班都准备好了,心知此事并不简单,可她也明白,沈浥尘与时烈之间必定有着某种瓜葛,因此她阻拦不得。

果然,沈浥尘接过了那戏本,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下后随口说道:“那便看琵琶记吧。”

时烈一个眼神示意,台上戏班当即开始唱了起来。

第一折戏,当先上场的是位小生打扮的花旦,那花旦唱腔婉转,身法老练,唱词中尽显遍览各州风物的潇洒快意。

尤其是那女子竟有一双堇色眼眸。

看到这季舒眉心狠狠地一拧,这哪是什么琵琶记?!

第二折戏,女子游览之地为战火所扰,狼烟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十四州大地,女子苦思良策之余偶遇了前来平乱的清俊公子,二人一见如故,秉烛夜谈,共商治乱之计。

第三折戏,女子摇身一变,头戴乌纱,身着官服,立足于各文臣武将之间,对着高踞上首的黄袍之人躬身行礼,接过相印后立在了男子身侧。

季舒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掌心早已汗湿,这是……这是……

她还来不及细思,第四折戏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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