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寒风初起,天气阴沉的像是随时会有一场暴雨将至。
长华殿内,屋内寂静无声,顾沅穿着一身薄衫立在窗子旁,冷风直直的灌进衣衫里,她也不觉得冷,只是痴痴的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一望就是整整两年。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的这一生有多么愚蠢、多么可笑!若是她是他,怕是也不会喜欢她这般的女子!
可惜,道理总是明白的太迟。
还在恍惚间,便听“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便有个娇柔的声音传至耳边,“姐姐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顾沅侧目望去,看着那抹娇艳婀娜的身影,她的嘴角忽勾出一抹嘲讽来,“妹妹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钟沁儿笑的无邪,“姐姐多虑了,妹妹是替陛下来看望姐姐的。”
看着昔日身娇体贵的美人儿,如今面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脸颊瘦弱的更是无一丝往日的风韵神采,落魄成这个样子,看的她心里当真是舒坦极了。
听到‘陛下’二字,顾沅一时沉默了。
钟沁儿打量着她,看她落魄的样子,似乎心情甚好,她婉转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道:“真是可惜呢,姐姐正值大好年华,陛下便要夺了姐姐性命!”
说罢见顾沅不语,又笑道:“也对呢!如今姐姐家只剩下了姐姐一个人,恐怕活在这世上才是真的可惜。”
一听这话,顾沅一时有些慌了,心底登时便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你把话说清楚!”
“萧太主听闻娘娘的事,可当真是急坏了呢!连夜便入宫来为姐姐求情,还跪坏了膝盖,伤了身子,不过还好如今已经解脱了!”
听到娘亲过世的消息,顾沅的心里当真是剜心般的疼,她的娘亲可是大魏堂堂的丹阳公主,一生尊贵高傲不曾向任何人弯过腰,如今竟为了她如此卑微吗?
钟沁儿看着顾沅这副神情笑了,“姐姐的两个哥哥也是十分精彩呢!萧太主尸骨未寒,姐姐的两个哥哥就在棺木前争起了家产,争的头破血流还都不满足呢!”
顾沅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胸口好似有块大石头似的堵在那里,让她喘不过气,“不……”
这都不是真的,她不相信!
本以为顾沅听了会大闹一场,却不曾想竟是出奇的平静,钟沁儿饶有不甘的又补了句,“可惜姐姐对陛下用情至深,陛下也太过无情了些。”
“昔日姐姐不是总在好奇为何多年都怀不上子嗣吗?姐姐可知,陛下送与姐姐那珊瑚手串可是用麝香浸过的呢!”
顾沅听到这儿,蓦然睁大了双眼,身形不禁有些踉跄,她怎么也没想到,是他不想要她们的孩子……
钟沁儿笑了,一对杏眼更加绚烂了,“妹妹为姐姐送上了一杯薄酒,也算是给了姐姐一个体面,不枉费姐姐当日相救之恩。”
顾沅看着她,良久才扯出一抹笑来,“如此……多谢。”
以前觉得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无限可能的人生,此时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是真的倦了,她不想恨,也不想怨,更不想对他及任何人再有更多的情感。
她要是就此离开人世,也不会有人为她伤心落泪吧!
真好……
望着窗外那寒枝乌云,顾沅忽然觉得轻松之极,嘴角绽出了一丝浅浅笑意,一如她十六岁的光景。一杯薄酒一饮而下,缓缓的阖上了眼眸,辞去了她辉煌之极而又惨淡之极的人生,无所依偎、无所牵绊。
看着美人在眼前倒下,钟沁儿的贴身婢女在旁恭声笑道:“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
钟沁儿却轻叹了一声,“可惜,陛下总是对她念念不忘,不然本宫又何必跑这一遭。”
陛下虽然什么也不说,可她依旧能感觉到这两年来陛下的心不在焉,既都已经废后,却还空着凤寰宫命人打扫,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这心里当真如此吗?
……
昭阳殿。
宋衍还在批阅着奏疏,李公公从殿外走来,停至宋衍身旁,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悲戚,“陛下,皇后娘娘薨了。”
刹那间,一向自控力都很好的宋衍,有瞬间的失神,手中的墨笔登时便落在了正在批阅的奏疏上,留下大片朱砂的痕迹。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寻常模样,“知道了。”
见宋衍如此的不为所动,李公公心底一叹,正准备退下,却又听身后传来宋衍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思绪,“怎么走的?”
李公公声音悲痛难掩,想到方才所见,一时有些难以说出口,“脖子上有勒痕。”
宋衍神色依旧,“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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