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的辱骂猝然中止,声音断裂在喉咙里,惊恐地张大了嘴——一支圆珠笔笔尖,正静静悬停在右眼前,离眼球不足两厘米处。
商珩平静地微笑着,衬衫单薄,像个斯文的学生,他拇指按在圆珠笔尾,每按动一下,笔尖就伸缩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眼睛还要吗?”
养父面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汗毛根根倒竖,手指不停颤抖。
“啊!”商保宝吓得惊叫起来,左脚被右脚绊倒,一屁股摔在地砖上。
商珩没有搭理他,只是把自己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我再说一次,支票呢?我要拿去还给人家。你自己的赌债,自己背,房子豪车自己买,别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凭你们欺负压榨的商珩。”
“把我惹火了,我不介意给你这身膘去去油。”
养父是个十足欺软怕硬的性子,平日呵斥原主非打即骂,被讨债人上门时能怂成忍者神龟,毫不犹豫就把原主推出去抵债,没想到商珩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强势成这样,瞬间怕了。
“那支票……换了现金……已经花了五十万……剩下的在床底下的旅行袋里……”
只剩150万了?
商珩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在这厮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拿去赌。
他松开手,将满头冷汗的养父丢在一边,转身去找旅行袋,一下子背上五十万的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小珩啊!你怎么能抢走你爸妈的救命钱?!”
目睹了全过程的养母,方才养父打人时不出声,这时冲出来哭天抢地,那伤心痛哭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强盗抢劫的柔弱妇女。
“你要是把钱拿走,那讨债的上门,是要砍死你爸妈和你弟弟的呀!你怎么忍心害死我们!你埋怨我们也就算了,弟弟年纪还那么小,他还是个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不能这么狠心!”
养母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虽然平时对小珩薄待了些,但他是哥哥,让着弟弟一点也是应该的,小珩耳根子软,只要自己稍微对他好些,一定会心软的。
果不其然,商珩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养母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她就知道这个养子心地善良,只要稍微示弱,他就心甘情愿做出让步了。
商珩在她面前蹲下,目光慈爱,将那根擀面杖轻轻放进她手掌心:“您说得无不道理,所以这把武器我留给你们,加油,到时记得报警。”
养母:“……”
※※※
从旧楼离开,时已入夜。
习习夜风掠过树梢枝头,引动一两声高亢的蝉鸣。月华初上,街头行人尚多,满街繁华霓虹流光璀璨。
除开那两袋子现金要还给顾凛,彻底解除卖身契约外,商珩可称得上身无分文,还背着一笔莫名的五十万欠款。
好在按照原书剧情,转机就在眼前。
男主因出众的外表,被一间娱乐公司的星探看中,签下了一份条件苛刻的合约,从此一脚踩入娱乐圈,这个脏污和机遇并存的大染缸。
无巧不成书,那间娱乐公司恰好被顾凛的集团收购,洽谈会就在附近的博山大酒店里举办。
商珩低头看一眼时间,这么晚了,银行也关了门,拎着这么大一笔现金可不安全。与其等那不知何时才出现的星探,不如把握机会,主动出击。
※※※
岚会所的酒会是在一小时前结束的。
银色的保时捷在高架上风驰电掣,车窗外的路灯抛飞成橘黄色的光墙,斑斓的霓虹色光带沿着长长的环线延伸向远方。
顾凛靠在后座里闭门养神,少了酒会上哪些叽叽喳喳的纨绔,他的耳边清净了不少。
虽然刚穿书没几天,顾凛已经凭借过去丰富的经验,将自己手里拥有的资本摸得一清二楚——除了唯一的变数商珩以外。
回想起白天短暂的交锋,顾凛睁开眼望向夜幕降临的窗外。
他手里夹着一张薄薄的合约,半透明的黑色车窗倒映出紧蹙的双眉,今天见到的商珩似乎和记忆中小说里的主角不太一样。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难道,真是他先入为主的偏见,误会了商珩?
“顾总。”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助理阿莫突然回过头来,小心翼翼道,“那张空白支票已经被人提现了。”
顾凛眯了眯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指尖合约一甩,任由它飘落在地毯上。
“很好,这个商珩比我想象中还要贪婪。”
助理阿莫犹豫着问:“要不要找他把钱追回来?”
顾凛冷淡地道:“不必,就当花钱买个清净。倘若他再来寻,不必理会。”
“是的,顾总。”
顾凛靠回后座靠背,理了理袖扣:“晚上还有什么行程?”
“在博山大酒店有一个洽谈会,新收购的怀梦娱乐公司的老总正在等您到场。”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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