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降临的时候,原本静得出奇的庭院便又添上了一股肃杀之气。一轮圆月挂于垣墙之上,泻下的月光被沙沙作响的香椿树生生给摇成了碎珠。

树下有一张石案,案上放着一坛酒和两支白玉酒杯。离案三两步的距离有张琴座和张刻着花边的石凳。一把小叶紫檀做成的古琴正在那琴座上,幽幽地散发着檀香。

一位束发的少年着微紧的白衣端坐着,双手纤纤游走在琴弦间。少年的面上虽无甚表情,但举止间却透露着无限温情,连带着那眸中的一点微光都给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树对面的屋顶上,一袭墨绿的少年侧坐着,手持一只通透少瑕的岫山玉制成的笛子,其如湖水一般碧绿。它的末端挂着一颗由红绳和白玉珠子编成的吊坠,尾部系着一条艳红流苏。那坠子最显眼的,要属那银丝框架内的红珠子了。圆滑平整的珠面,隐约地冒着红光,若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再一细瞧,便可观见珠内正中有一团混沌之气。月光微照,珠旁便浮起零星的红光点。

少年神情漠然,似平静的湖面,他将手中的玉笛放于唇边,和着琴声缓缓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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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天,较前两年相比,更冷了一些,与五六年前差差不多。

秦术心升入大学已经多月,现在趁着小短假正赶在回家的途中。

坐在大巴上的秦术心迎接着车窗外的冷风,想着可能是环境治理见效,使得今年的冬天终于正常地冷了一回。

秦术心捧着一大盒棒棒糖走下车梯。接触到地面后,在她刚想眯一下被冷风吹久变得有些涩酸的眼睛的时候,一道红光闪过,只一瞬,便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下。秦术心心想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疾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秦术心没有到家,反而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一条微暗的小巷子。

小巷子越往里头,光线就越暗,但秦术心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不断地往前走去,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在要到巷子尽头的时候,秦术心停下了脚步。她身体猛地一颤,恍回了神。她疑惑地向四周张望了下,最后在自己脚下发现了一颗发着微微红光的珠子。好奇心使然,她捡起了那珠子端详了一阵,直至发现珠子中央的一团黑气。

在那一瞬间,她眼前一黑,知觉全无。

如鸣佩环的潭水声传入秦术心的耳里,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待眼界清晰,便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块石头上。她的正对面是一汪清潭,清潭的四周被葱郁的树木包围着,潭水的源头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高山上,顺着地势蜿蜒几道后又借着潭上参差不齐的石头一级一级地流入潭中。

秦术心支起自己的身体,既惊又喜地走到潭边想洗把脸。

当她看见水中的倒影时,惊愕,慌张霎时间涌上心头——她在平静的湖面上看见了自己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面貌。

她努力回想,凭着直觉猜想着这面容应是她十四岁时的。

以湖为镜,她将周身照了一圈之后,情绪也渐渐缓了过来,紧接着一阵狂喜,忍不住地发出了几声‘哈哈’。

她转身欲往回走,却在迈出三两步后又倒退回去。

“哦,忘了,我是要洗脸来着。”秦术心自语道。

不远处的树梢上,身披玄衣的少年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着潭边的女子着装怪异,心有疑惑,但目光依旧冷冽。

少年脚尖轻点,纵身落于地面,他缓缓走到秦术心身后,刚想开口,不料原本蹲着洗脸的秦术心正好起身要往回走。于是乎,两人便撞到了一起。

“哎呦。”

秦术心后退了几步,用掌心肉揉着额头,心里想着“什么鬼,那么硬,怕别是铜墙铁壁吧。”表面上却是一副礼貌模样。

“抱歉。”

她匆匆一瞥,一声道歉后随即转身欲走。直觉告诉她,这人,看不得,惹不起。

玄衣少年似乎不愿就此作罢,单手将一把未出鞘的剑直抵秦术心的脖颈。

“你到底是何人?”少年开口道,音色虽是醉人,但其中透露出来的冰冷却让人战栗。

秦术心先是吓得僵直了身体,缓回来后想想,不禁怒由心生,语气不太友好的回道:“我无意来此,若是扰到你清静,那我向你赔个不是。请你把剑收一收,我一个普通人受不起这样的惊吓。”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快速地收回了剑。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对自己刚才那一刻的想法很是不解——他剑抵眼前女子,不为别的,只为想逗逗她,看她慌张的样子。

他从未如此过。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见谅,不过姑娘这一身实在不妥,未免让人心生芥蒂。”少年似乎还有话要说,想了想后又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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