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龙君怜悯天下苍生。”

说完这句话,那人将头磕在了降星台下的九万台阶的第一阶上,他年过半百,头带鎏金玉冠,身披明黄色王袍,身后带着三百奴仆。

随着他的动作,三百奴仆也跟着主子,躬身向着降星台磕头。

山脉耸起,高接云月的地方就是降星台,台下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碧石长阶。

“请龙君怜悯天下苍生。”

为首的人又沉声喊道。

身边错一步跪着的臣子低声说,“王上,回吧。”

姜王仰起头,表情严峻,双目死死盯着降星台上的青衣人,“若他不应,万山枯竭,万水断流,朕的子民血流成河死无全尸,朕如何去面对苍生!”

姜王说完,将额头撞在冰冷的石阶上,誓死不归之心昭然。

降星台上光滑如镜,上面有一棋盘,棋盘两端分别坐着人,一青衣,一灰衣。

听见台下的声音,灰衣人捏着棋子犹豫不决,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轻声说,“龙君听见了吗?”

对面的男子极为俊美,顾盼间神采飞扬,他青丝未束,逶迤披在身后,微微合着眼睛,神情散漫,闻言,懒洋洋道,“你也想让本君出手?”

灰衣人低头不语。

龙君帝厌抬起眸,碧绿多情的眸子倒映着九万长阶下的姜王,漫不经心道,“三百年前,他称帝为王,杀玄皇后族,引起雷霆愠怒,上天贬人族到了平原,平原严寒,人族冻死多半,他来求本君为人族引火,本君应了。”

听见他提起此事,灰衣人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龙君帝厌为人族引火,用龙鳞藏火种,人族得到了火,在平原生息繁衍。

但天火有灵,厌恶为卑鄙人族所用,将恨意转移到帝厌身上,让残余火种在帝厌麟中灼烧了整整一百年。

灼烧之痛,如跗骨之俎,粉身碎骨,经脉崩裂,然而这种痛只有万山湖里的龙君帝厌知道,他在湖里的漆黑的深渊中忍了一百年,才终于褪去灼烧的鳞片。

灰衣人想起那种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龙君的面孔。

帝厌撑着头,目光清明,悠然的望着远处,灰衣人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愤怒和不满,便心想,也许他不痛了吧。

灰衣人:“龙君的大恩大德,人族永远不会忘记。”他停顿了会儿,艰难道,“只是平原妖兽猖狂,人族处境艰难,如今又临山海枯竭,若......若没有水,人族就要......就要......”

他没说下去,因为这时帝厌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灰衣人看见那双碧眸中的轻笑。

帝厌捻起一粒棋子在指间把玩,“姜王想要本君用万山湖的水淋湿中原,你可知道,万山湖乃是本君的灵血所化,若倒空了本君这山湖,本君会灵气大伤,二三百年才可恢复。”

灰衣人垂着头,肩膀紧绷。

帝厌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低头欣赏广袖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鳞片,这是他受了天火之后重新生出来的碧麟,他对颜色很满意,觉得自己一表龙才,美美哒。

帝厌愉快的欣赏了会儿自己,听见啜泣声,一抬眸,对面的灰衣人隐隐在颤抖,好像哭了。

“抬起头。”帝厌道。

灰衣人抬脸,平淡的五官上有两道泪痕,“我爹娘已经死了。”

帝厌愣了一下,撑在棋盘上,倾身过去,手指蹭掉了他的一滴眼泪,收回手,默默看着,过了会儿,他叹口气,“怕了你们了。”

帝厌最受不了人族哭,姜王送给他的那些姬妾们一哭,粉泪盈盈,真是看得龙要断肠,他深有庸君的自觉,一挥袖子站起身,青衣曳地,俯瞰着九万长阶前的姜王,“姜禹,本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受你牵连的人族,你且记住。”

姜禹慌忙磕头,“谢龙君。”

话音落下,浩渺的苍空龙啸高起,万山湖中林木婆娑,山水奔腾,飞瀑如缎,一时间,地面动荡,远处巨兽惊恐的咆哮,九天之境,雾霭渺渺,青龙出世,十万山水飞旋出万山湖。

顷刻之间,干旱龟裂的平原,细雨如丝。

雨下了七天七夜。

第八日,万物复苏。

姜王众人和灰衣人在降星台等了八日,等到了龙君归来。

青丝在风中飘摇,帝厌脸色苍白,落在了九万长阶前,负手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姜禹,以后不可妄自戮杀他族。”

姜禹勾起唇,笑了,“龙君为了救人族耗尽心血,朕感激不尽,朕准备了......”

帝厌摆手,眼角有倦容,“不必。”

姜禹道,“那怎么行,龙君还是笑纳吧。”

帝厌皱起眉,就在姜禹语毕时,一柄黑玉古剑从帝厌的胸膛破出——炽热的龙血顿时喷了姜禹一脸。

帝厌精疲力竭,灵气消耗,没注意到身后走来的人。

血水在青衣上绽放,帝厌微微侧头,看见他视为挚友的灰衣人手中握着穿透他胸膛的黑玉古剑。

姜禹微笑道:“与其每一次苦苦哀求龙君,不如朕收了龙君的能力,以后就不用叨扰龙君了。”

这些人……可以的……都是大龙蹄子。帝厌心里想到,他闭上眼,倒在九万长阶的第一阶前,失去意识前,他轻轻抬了抬手,念出一句咒语。

姜禹看着倒在地上的龙君,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灰衣人脸色惨白,眼露惊恐,喃喃道:“他诅咒人族,汲水亡,未汲水亦亡……收回了人族的长生。”

......

“别让你的眼泪成为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

“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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