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微没想到李淮的行动力那么雷厉风行。

第二天早上她正和往常一样蹲在厨房的土灶前一边咳嗽一边扇火打算做饭,暗暗吐槽古代男人果然要不得。即便是李淮这种看着还可以的青少年,嘴里说得好听,家务方面却完全没有插手帮她一把的打算,推辞几句后心安理得的便享受起了她的全方面服务,活生生的一个甩手大老爷。

并非王微奴性坚强非要去做李淮的舔狗,主要是她不能逼着一个受伤的病人来做饭洗衣服吧。现在的条件去请几个仆人,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估计全是别人的眼线,王微宁可自己辛苦一下。而且李淮醒来后根本不准她接近自己,她也就玩一样的洗个衣服,去厨房煮个汤,其余的粗重活计一概不沾,所以没有艰苦到哪里去。

考虑到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估计相处就这么几天,她又不是真正的公主,根正苗红小市民出身,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无所谓。

当然了,假如她要和李淮长期相处,或者李淮是她预定男朋友什么的,她肯定不会继续伺候,必须调/教一番让他意识到女人不是生来就该做家务给男人当奴隶的。不过李淮既不是她儿子又不是她老公,她才懒得管那么多。给一个满脑子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的人洗脑,她吃多了闲得慌哦。

做了好几天类似的活计,王微已经很熟练了,一边抽空往灶里塞柴火,一边把事先处理好的食材丢进大锅里焯水,打算做一个白萝卜炖排骨。说来很是诡异,这个破宅子里除了她和李淮,就只有那个总是不见人影的田伯。可是就像是偷偷养了一只小精灵似的,厨房的柴火有人定时补充,新鲜的食材每天都放在固定的地方随便王微发挥创意。而院子里尽管脏兮兮的,永远保持在初始水平,可见有人暗地里整理打扫,连那些垃圾都会神秘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丢掉的,王微很怀疑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李淮身边潜伏着几个暗卫之类的角色。

也是,好歹是个王爷的儿子,不至于真的就那么惨,烂船也有几分钉呢。不过李淮不说,王微也就不问。她琢磨着可能那几只神秘的家养小精灵信奉君子远离庖厨,所以才会把厨房这一块留给她,其余杂务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正自娱自乐的边忙活边脑补现在她在做网络直播,脑子里全是“将食材捞起后沥水,在锅中倒入适量宽油烧热”这样的台词,冷不丁的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无声无息,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顿时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锅铲掉地上。

“……”

想斥责几句,但对上来人冷硬的面孔,王微发现实在是无话可说。

来人自然就是那位被她天天唾骂的渣男驸马,王雁,王归鸿。

虽然有句古话叫相由心生,但这个道理对于王雁完全不适用,即便是站在狭小破旧的厨房门口,他看起来依然那么的高洁出尘,一身青衣宛如笔挺的修竹般干净整齐。只看脸的话,老实说连王微自己都不太信他是个品行卑劣的渣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着七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依旧带给人一种冰冷的错觉。也许是因为那白皙的皮肤与漆黑头发形成的鲜明对比,总让人联想到高山上积年不化的冰雪。以前王微读古诗的时候看到古人用绿鬓朱颜来形容人的外貌还迷惑不解,心想头发怎么会是绿色的呢。看着王雁她算是明白了,他两鬓的乌发映着白玉一般的皮肤,真的隐隐透出一种青色的质感,像极了有着盈盈光晕的精美瓷器。

虽然他的相貌以及装束都无一不精致华丽,即便是一条腰带,微微露出来的鞋子,甚至挂着的配饰,都淋漓尽致的演绎了什么叫做锦绣富贵,他这个人却一点都不文弱纨绔,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之气,王微觉得大概小说里那些剑仙就是眼前人的样子,孤傲,清冷,让人不敢正眼而观。

被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无喜无怒的看着,自然而然就生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好像在这个人面前稍微大声一点都会显得很失礼,王微不舒服的缩了下肩膀,她发现自己竟全方位的在气势上被对方给压制住了。如果要当着本人的面喊一声渣男……她好像还真的不敢。

“看来所谓的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吹嘘出来,确实有点真本事。”

她发自内心的默默称赞了一句,既然对方好像不打算开口,她就继续手里的活计,尽量自然的将一系列工作做完,直到把汤炖上,盖好锅盖,才顺手扯起衣袖擦掉了额头的汗水。她注意到王雁的眉头皱了一下,虽然看起来他无动于衷,心里大概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吧。

原本计划卖惨哭泣博取怜惜的计划在近距离接触到此人后立刻就被放弃了,王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领悟到这种招式对付王雁根本不管用,他一看就是个意志坚定绝对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摇的男人。与其卖弄拙劣的演技再被无情的戳穿,还不如干脆直接一点。

至于对方会不会怀疑……呃,说出来尽管有点丢脸,王微意识到她这个未婚妻好像在王雁心底没那么重的分量。他确实很厌恶公主,但也就仅仅是厌恶罢了,上升不到那么激烈的爱恨情仇。所以即便意识到她身上存在疑点,王微觉得他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

打个比方,你会在乎楼底天天打扫清洁的大妈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呵呵,估计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住了好几年的小区有这么一个人吧。

沉默的和他对视了一阵,他似乎并不打算主动开口,王微不想再这么无意义的浪费时间,清了清嗓子,语气平静的道:“多谢您还愿意上门一趟,事到如今,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既然王都督不想继续婚约,那么就好聚好散,您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主动出面说服父皇收回赐婚,而且您完全可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头上,不管什么理由我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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