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干透的房顶很滑,在月色照耀下宛如琉璃,可她却站得很稳。
夜色沉沉如墨,红衣烈烈似火,她的肌肤又是那样的白皙如雪,此时若被人瞧见了,只怕就要以为是艳丽的女鬼啦。
她轻巧的踩在细如线的屋脊上,视线穿透重重屋檐、门窗,一直看到客栈内的某个房间。
“嘻嘻~”她轻声笑起来,声音柔媚至极,如清风般飘过夜空。
“铛~”远处有更夫挑着灯笼过来,橙黄色的烛光在夜幕中飘飘荡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红衣美女笑容一敛,眉头微蹙,周身突然涌现出暴虐的气息。
下一刻,她那只白玉般的柔荑一抖,那更夫便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脖颈处缓缓汇成一汪血红。
摔在地上的灯笼扭曲成一团,里面的火舌舔到外层纸壳,忽的窜起来老高,不过等积水以上的部分燃尽之后,便不情不愿的熄灭了。
空中袅袅升起一股黑烟,最后跟更夫的性命一同悄然消散在天地间。
红衣女子盯着倒地的更夫看了会儿,面上渐渐浮现起甜美而满足的笑,这才轻轻打了声呼哨,然后举起右臂,不多时,黑夜中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一只白头雕扑扇着翅膀落到她肩头。
白头雕挪了两步,用黄色的喙轻轻蹭了蹭她的面颊,好像在撒娇。
她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了一根肉干喂它,又摸出一只精巧的小竹筒绑在白头雕的腿上,朝空中振臂一抖,“去吧。”
白头雕清脆的叫了一声,展开翅膀猛地一抖,如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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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无雨的夜里,鹤鸣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是全然陌生的模样,做着全然陌生的事。
她像被分成两半,一半漂浮在空中,另一半的自己则坐在高台的石座上,下面呼啦啦跪了好多人,齐声高呼“教主英明!”
这是哪儿?
教主?
谁?什么教主?
鹤鸣正想着,下面跪着的人群中打头的两个便先后扬起脸来,“属下必当全力以赴,尽心辅佐!”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斯文俊秀,女的……
是她!
鹤鸣浑身一震,几乎要叫出声来。
那分明是白天自己撞到的那个女人!
她的神情恭顺,眼神狂热,跟白天自己见到的判若两人,但鹤鸣却十分笃定:那就是她。
可是,石座上的是自己吗?
“教主圣明!”
那女人大声道。
鹤鸣下意识皱起眉头,看向石座,却见座位中的自己虽然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但神情却是那样的陌生,就如同寒冬腊月结了冰的雪,冰冷又锐利。
“……二魔七煞,随教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教主圣明!”那一男一女大声道。
“教主圣明!”下首一干教众齐声附和。
“教主圣明!”
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天边闷雷滚滚而来,最后直接在鹤鸣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睁开眼睛,如溺水的人浮出海面般剧烈喘/息,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被褥都被打湿了。
然而眼前还是漆黑的夜,没有什么石座,也没有奇怪的女人和所谓教众,唯余窗外细微的落雨声。
又下雨了。
“老板?”
觉察到她情绪的剧烈变化,莹娘直接幻化出实体,点燃蜡烛来到床前,“您做噩梦了?”
鹤鸣剧烈的喘/息,心里忽然无端烦躁起来。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的……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那石座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还残存在指尖,那些教众狂热的呼喊是那样真切,又是那样熟悉。
她坐起来,怔怔愣神,刚要开口说什么,脑海中却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轰然炸裂,无数纷繁的场景碎片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难以承受。
“啊!”
太过剧烈的疼痛让鹤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然后便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她终于明白之前武当派俞光他们的杀意从何而来,正邪不两立!而她就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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