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磬从厨房里走出来，水上还滴着水，“不是让你别乱跑么，又去祸害谁了？我可跟你说清楚，要是再惹出祸来，你自己收拾。”
“不会的，我多懂事啊，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瞅瞅这明代墨玉圭，我和一个小兄弟一块捡的漏，牛不牛？！”方胥为抬手打在他肩膀上，被一道凌厉的目光刺了个对穿。
“嘿嘿嘿我手干净的，没弄脏你衣服。”这位老爷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孙子瞪眼睛。
方云磬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墨玉圭拿过来看了半晌，点头道：“确实是素圭，明代的。可惜有裂纹，不然能拍个天价出来。”
“有裂纹怕什么，找个厉害的玉雕师修复修复，保管能跟原先的一样。”方胥为不以为然地把墨玉圭拿回来，在自己房里找个绒布袋子装好，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背着手往外走，“我去找老韩头下棋去咯，吃过晚饭再回来。你算好时间啊，带女朋友回家不用管我。”
方云磬默默摇头，没有搭理。
他在厨房处理好胖头鱼，放进冰箱，打算明天抽空做个剁椒鱼头。方胥为从小在湖南长大的，喜欢吃辣，但现在眼睛老花了，做菜吃力，已经很久没吃这道菜了。馆子里倒是可以吃到，但他嘴巴太刁，总是不太满意。
几天后，聂铮铮又来琉璃厂转悠，一方面想给自己房里添个摆件，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把那块高古玉出手了。
琉璃厂的老字号有很多，如荣宝斋、槐荫山房、古艺斋、瑞成斋、萃文阁、一得阁、李福寿笔庄等，以及最大的古旧书店中国书店，大家耳熟能详的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等。
但正因为老字号太多，聂铮铮有些蒙圈，不知道该上哪家去推销自己的高古玉。
万一展柜的和自己不对盘，岂不是自找没趣？
她来来回回徘徊许久，忽然瞧见一人背影像极了米福，瞬间脚底生寒，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个男人似乎早有了目标，没有四处闲逛，用行李袋背着什么东西，径直走进了槐荫山房。
“掌柜的，你们这儿有能鉴宝的专家吧，能帮我看看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他一开口，带着浓郁的外国人口音，聂铮铮就知道自己看错人了。
她转身欲走，冷不丁扫了眼他打开的行李袋，顿时停下步子，好奇地凑了过去。
“先生，您这是一块砖吧。”聂铮铮觉得挺稀奇的，居然有人把砖搬进了古董铺子。
不过这砖一看就不寻常，规格很大，质地极其密实坚硬，显然不是近现代的砖。
男人相貌端正，五官有些混血的特征，他笑着说：“是啊，这就是一块砖，我外婆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要我自己查清楚它的来历，感受它背后的故事。可我哪里懂啊，我从小生活在新西兰，这是第二次到中国来探亲，完全一头雾水。听说琉璃厂是卖古董和老东西的，就想拿来问问。”
聂铮铮点了点头，也帮他和掌柜的搭话：“掌柜的，您请大师傅给瞅瞅呗。”
槐荫山房今日当家的掌柜姓林，听到他们的对话从柜台背后走出来，走到这一尺四见方的砖跟前，仔细打量一番，眉心微拧，“看着像是紫禁城的金砖呐，如果是真的那可不得了！正巧今天我们东家的好友方大师在，我这就请他过来掌掌眼！”
说罢，他跑上二楼，好半天请下来一位老头。
就见这老头两鬓发白，精神矍铄，走路时背着手，笑起来像个高深莫测的老狐狸。
聂铮铮一看是他，喊了出来：“原来你躲在这儿了，欠我的五千块呢！”
随即快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今天不给钱，休想我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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