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村里就像被收割机碾过的庄稼地,显得荒芜萧瑟,只剩下老人妇孺。不只是青年人,壮年人,只要觉得自己还能出门挣钱的,哪怕只是极其渺茫的机会的人,都出门去,义无反顾地参与到经济建设中。

农儒敏不想撒谎,跟父亲赌气似的,就坚持不再干那一眼望得到头的工作。既然不愿意出去正儿八经的工作,农儒敏的父亲就不让他出门,把他的证件、车钥匙等全都锁起来。

一辈子生活在遇龙河畔的父亲,不知道什么叫一眼望得到头,也不知道什么叫行尸走肉。儿子不愿意出去工作,那就带领他像自己一样生活,好好耕种家里的土地。

在父亲心中,种好土地也能挣钱。虽说物价飞涨的几十年里,农产品还是像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样身价依旧,可有事可做,能养活自己,不也很好吗?

农儒敏不愿再回到从前的工作中,不是要啃老,他的父母骨瘦如柴,如那屋后的老竹竿,没什么可啃的,要啃的话,只会磕掉门牙。

在大学毕业后工作的几年中,农儒敏没有被世道裹挟。他坚持不买房,不结婚,不创业,不投资,尽可能地把每一分钱都存起来。几年以后,已经当上公司“小头目”的农儒敏,看似“辉煌人生”即将到来时,他选择了辞职。

相好的同事们问农儒敏为何突然离职,他说自己需要的钱已经存够了。工作不就是为了钱吗?所谓的理想和成就自我,说到底还是因为钱,这是农儒敏对人们不得不狠命工作的理解。

一个人,觉得自己钱够了,这是十分稀奇的想法,却又是一种仿若看见人生真谛的领悟。

辞职以后,农儒敏终于花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笔大钱一辆二手越野车,开始身在旅途的生活。

在农儒敏心中,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要一直挣钱,他认为生活本不需要太多的物质财富做支撑,虚荣心和欲壑难填的欲望才需要。

儿子不赞成父亲的教诲,父亲也不理解儿子的“荒唐”,农儒敏被父亲“锁”在了故乡的村里。不想看见母亲每日长吁短叹,“锁”在家里的半年,农儒敏勤勤恳恳地跟着父亲种地。

稻谷收割了,算算劳动价值,除开谷种、化肥、农药等费用,换算成劳动价值,农儒敏发现不如城里一个小餐馆收入最低的服务员的一半。

西瓜成熟了,自己吃得看见西瓜就想吐,市面上西瓜最低也要两元一斤,可家里的西瓜就是滞销,两斤西瓜换不到一个鸡蛋,更不用说折算劳动价值。如果要换算劳动价值,相当于流自己的血汗给自己喝,支撑着活下去。

坐在庄稼地里,受过高等教育的农儒敏,望着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心中无比悲愤,欲哭无泪。

到夏天的时候,农儒敏接了一个临时的活儿,去祁连山帮一家公司做勘探投入前评估。接受这份临时的工作,是为了有理由出门,但让他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在祁连山上也能遇见李万水。

那是晚霞映照的黄昏,已经傍晚九点钟,农儒敏漫步在祁连山里一望无尽的碧绿草原上。欣赏落日晚霞,仰望雄鹰翱翔,心神飞扬。突然在霞光中看见一个身影,他肩上扛着一个袋子,正漫不经心地走在霞光里。

就那样一瞬间,农儒敏确定自己很是熟悉这个身影,仿佛这个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浮浮沉沉、时隐时现。笔趣阁sp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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