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席卷全身所有神经,他明白自己发生了意外。追悔莫及,想自己一个堂堂地质学的高材生,怎么能落得如此境地。不用回想为何发现,他明白,是自己太高兴,得意而忘形。是自己始终把目光对着浩瀚无垠的远方,而忽略了脚即将要踏上的土地。
脸上也黏糊糊的,他用手一摸,是鲜血在冰寒的世界里凝固成了硬壳,牢牢地吸附在自己的脸上。
天降横祸,求救无门,荒凉苦寒之地,别说求救,连个活物都难以看到。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农儒敏开始检查自己的伤情。当他摔倒的时候,正面扑向地面,脸上有严重的擦伤,影响暂时的美观,但不影响行动鼻尖磕破,一个眼睛肿得很大,但还能看见眼前的世界。
最让农儒敏灰心丧气地是,他发现自己陷落在地洞的那条腿,小腿骨硬生生被折断,已经肿得像发胀的鱼肚。
一只手的手腕肿得像肉瘤,也很痛,应该是扑倒的时候,习惯性地支撑地面,导致扭伤。动一动手掌,还能动,证明只是严重扭伤了手腕。
手机没信号,放眼望去荒无人烟,只有风、云、开始西斜的太阳、翱翔于苍穹的雄鹰是活动着的,要活下去,除非忍住痛,靠双手爬下山去。
作为一个才高八斗的男人,农儒敏不用计算也知道,从自己摔倒的地方到山下,至少有五点五五公里,从山下穿过河谷,到达自己停车的地方,有四点四四公里。这样的距离,又是在高原上,要靠双手爬,不如安心等死的好,起码死得畅快淋漓些。
因为严重受伤,高原反应也更加剧烈。农儒敏感觉头痛欲裂,两眼胀痛得厉害,就像是两颗眼珠在眼窝里呆烦了,它们想要冲出眼窝,寻找一个更有意义的家园。
把断腿从地洞里拔出来,斜躺在离雪山顶二百来米,斜度三十八点八度的山坡上,还不是地面,人与地面之间,隔着一层积雪。
聪明人应该审时度势,农儒敏当然是极其聪明的人,虽然严重高原反应揉合着严重的伤,他依然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处境。
要么出现奇迹,有人来到这里,并是个善良的人,把自己救下山去,断一条腿无所谓,起码性命无忧。但他知道,出现这种奇迹的几率,相当于抛坨石头到空中,正好把翱翔的雄鹰打下来。
另一个选择,就是等死。
想自己是年轻,从没仔细思量过死亡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现在,农儒敏不得不思量。当确定自己必死无疑时,他反而轻松了,高原反应也像突然消失殆尽,两颗眼珠子也不往外冲了,只断腿处依然时不时地狠命掐自己的疼痛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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