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别说当事人远芳,三个旁听的魔修都惊呆了。
“尊上……?”还跪在地上的桃依依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您……要带这个小和尚回魔域?”
惯常板着一张八风不动死人脸的梅乐年也皱了眉。他看了看桃依依,又望了望同样被惊得没回过神的远芳,轻声进言道:“菩提白莲乃是天地奇珍,万年难得一见。尊上属意也是正常,只不过……”
他没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明白。就如同桃依依指出的,远芳是空藏的心尖宝。若是远芳被杀,空藏必定要为他报仇;若是远芳被掳,空藏也绝对会找上门来。从某种方面来说,带走比直接杀死更麻烦,因为他们还得好好照顾一个人质……
但封危的意思真的是把远芳当人质吗?
三人不由偷偷交换眼神。整个魔域都知道,封危向来冷静自持,发怒时都不怎么形于色。故而,在看到封危和远芳靠得极进、还说“你把我置于何地”时,每个护法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若不是他们都有些自制力,怕不是当场就要惊叫出声。
原先,梅乐年以为封危要远芳有点用处——特指像是某种物品的用处。结果,作为菩提白莲的化形,远芳比他想象的有用,可这随之而来的麻烦是不是也大了点啊?
至于封危,他对属下提出的疑虑眼也不眨。“将人带走便是。”说着,他下巴微抬,神色之间带上了不屑一顾的倨傲。“再给空藏留个信——他敢来找麻烦,我便将湛景未死的消息放出去。”
没料到消息一条比一条劲爆,三个护法都懵了。
“湛景没死?怎么回事?”桃依依尖声叫道,花容失色,“那他现在……”
封危没应声,只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远芳。在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不管一个人到底怎样才能变成菩提白莲,这个自称法号远芳的小和尚就是湛景。
“属下驽钝,未能立即察觉,请尊上恕罪。”梅乐年首先反应过来请罪,可谓乖觉。“那便立即照尊上的意思办。”
再看桃依依,她一开始根本没把远芳放在眼里,后来知道远芳是菩提白莲时态度也没有太大改变,现下竟然目光闪烁,有种又恨又怕的味道。
远芳不知道事实确实如此还是他自己想太多。但不管条件如何,封危肯答应就是他占了好处。毕竟在场四个魔修没一个好惹,想去给正在渡劫的空藏使绊子简直不要太容易。“那咱们便说定了。”他望向封危,微微抬手,预备撤下阵法。
“先立个誓罢。”半途却有个陌生声音冷不丁插了嘴。
远芳诧异地转过头,发现这么建议的正是沉默至今的云浮南。“云护法大可不必担心,小僧说话从来都算数。”以他的观点,如果说有人可能毁约,那也是封危,毕竟两边实力差距太大了。
“你竟知道我是谁,云某真是受宠若惊。”云浮南回以一笑。他长着一张平凡无奇、令人见之即忘的脸孔,但眼里精光内敛,显然功力不弱。“如今形势,自然是我们更强,但以后可说不好。”他侃侃而谈,似乎已经看穿了远芳,“云某素闻菩提白莲灵心慧性,修炼速度非常人可比,说不定哪天情况就逆转了呢?”
“这……”远芳承认云浮南说得对,但同时也想太远了。菩提白莲在魔域可不怎么好修炼,赶上甚至超过封危都是遥遥无期的。云浮南这个假设,听起来就像封危打算找个地方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一样……
呃,等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被这么一提醒,梅乐年也露出了恍然神色。“云护法说得有理,请尊上考虑一二。”
桃依依却似乎有不同意见。然而其他两人已经表态赞同,她一人无力回天,只能自己憋气,满脸都写着不爽和悻悻然。
自云浮南开口起,封危就已经在考虑实施的可行性了。虽然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必要——最糟的情况,即便湛景恢复功力后逃离魔域,也不会对他如何——但他不确定远芳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有个誓言大概会更稳妥些。更何况……
“那就这么办,”他最后同意了,“把你的手给我。”
远芳不由瞪着封危瞧。封危还是魂魄状态,意味着他们只能立魂誓。一方面,如果有人背弃誓言,将会引来不啻于渡劫的天罚;另一方面,这玩意儿对誓约双方有一定的捆绑作用,譬如说能让两人感知彼此的位置。
他倒不害怕天罚,但要是让封危时刻掌握他的行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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