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大少爷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星流云又是一副不明所以之色,
“什么事?还请前辈明示。”
“忘记当年乾院道首秦檀惠多么稀罕你这个后生了?皇家出面撮合你都不愿意,现在可后悔否?”
欧阳寻奇道:
“这是哪年发生的,我竟然不知道!”
幽女娥媚微蹙,
“我也不知道……”
星流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嗨,您说这事儿啊,千金难买自由身,啥后悔不后悔的,再说了,我星流云做事儿,从来不后悔!”
老人笑着,脸上平添几分赞赏,
“好一句千金难买自由身,当年秦檀惠看上的,大概也是星大公子身上这难得的气度吧。”
“闲话少说,咱言归正传哈,”
星流云仿佛刹那间又回到了他做狗头少帅那会儿,话说的虽然甚是随意,但听着总有几分不容置否的感觉,
“这无相真力该如何修炼?”
气氛虽然没有因此陷入尴尬,但萧聪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于是右手轻轻一抬,招呼道:
“几位前辈,来,我们坐下聊。”
“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为所动”。
萧聪嘴角翘的老高,
“前辈莫要担心,以咱们现在的隐秘程度,除非是伪仙亲临,否则定不会暴露踪迹,独孤家毁约在先,之前那名伪仙便不会继续跟过来,可独孤家还能请来第二名伪仙吗?”
说着轻笑几声,颇为得意。
就这样,一行人等除了萧家将之外,全都坐了下来,颇有眼力劲儿的尹诺还不忘沏一壶好茶。
老人盘腿正襟危坐,接着之前的话题,回答道:
“无相真力的修炼,重在修心和修神,能做到心无它物,万法皆空的境界,无相真力自然也就有了,其修炼之艰难,可想而知,所以即使是仙人,也没有多少能掌握无相真力的。”
星流云一脸衰像,
“仙人都不能轻易掌握的力量,我们这些人……”
他左右环视一圈,面色更难看了。
老人目光投向萧聪,
“虽说无相真力对于修者来说难比登天,但对于阵法造诣达到一定境界的萧家人,应该不成问题,萧四公子只要再隐忍些时日,等到能够布置出那座法阵,便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萧聪佯装糊涂,搔搔脑袋,讪笑道:
“萧家有这样的法阵?我怎么不知道。”
老人声音略显笃定,
“有,肯定有,萧家阵法包罗万象,而萧氏宗族又已经传承数十万代,其间惊天动地者不计其数,即使是连仙人都不能轻易掌握的无相真力,也应有所涉猎才对。”
萧聪暗自腹诽,
“老家伙,交情才刚有一点就急着套我的话,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嘴上却应道:
“前辈缪赞了,萧家就算在玄真界被传得再邪乎,可不能否认的是,从晚辈往上数,所有的萧家人皆为肉体凡躯,怎么能跟仙人相提并论?若萧家真有那关于无相真力的法阵,理应是鼎鼎有名才对,晚辈虽然才疏学浅,但总归是个萧家人,不可能对此无有耳闻,所以,这一次怕是真的要辜负前辈的期待了。”
萧聪低头,以示歉意,却偷偷抬眼看老人的表情,后者脸上满是失落,那双浑浊的眸子又失了几分颜色,明显信了萧聪的一席恳切言辞,由此可见,老人城府不深,之所以有此诓引,不过是对那无相真力心往已久,今日得见萧聪,忍不住真情流露罢了。
总之,老头应该没有恶意。
萧聪轻轻抬手,操纵着那只奇异的茶壶为几位斟满茶水,漫不经心道:
“不知几位前辈是如何得知晚辈今日回玄真东界来?”
来自于古元教的中年人,身子单薄,一身劲装,活像一根麻杆,但仔细看,从那一双黢黑的瞳仁还有裸露的深色皮肤,却尽是坚不可摧的力量,他回道:
“我等早在两年前就守在那里了,并不知道萧四公子今日回来。”
“哦?”萧聪直眉轻挑。
之前出言者继续说道:
“独孤家召集人手屯驻于此,动静太大,消息被诸多实力捕获,于是我等便被安插在此与独孤家对峙,说白了,不过是充当马前卒而已,本以为萧四公子一回来,风云大动之下必有大批高手前来助援,谁知独孤家封锁消息的本事如此高超,所幸有惊无险,不过,能护萧四公子走这一趟,是我等的荣幸,倘若有其他强者来此,还轮不上我等呢。”说着,兀自笑了起来。
来自于白马教的强者是一名中年汉子,身材魁梧,方头大耳,沉鼻厚唇,面如重枣,身着皮质坎肩,露着如钢铁浇铸而成的壮硕膀臂和隆起夸张的胸膛,他忍不住接过话头,瓮里瓮气道:
“还有那名从混沌楼来的伪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独孤家能把他请来,可见对萧四公子早已经是胜券在握,不光如此,还算计到了混沌楼头上,其野心之大,不得不让人脊背发凉呐,现在回想一下,若不是萧四公子去而复返,否则早就落到独孤家手里了。”
萧聪目光转向星流云,那笑容看上去很是真诚,
“这得托星老大的福,要不是有他那一身的忠肝义胆提醒,我们早就成瓮中之鳖了,大概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星流云讪笑几声,难得不好意思,
“人在江湖,义字当先嘛,就算没我提醒,小聪也会带着人回去的,堂堂萧四公子,绝对干不出那出卖朋友以求自保的事儿来。”
众人相视而笑,同时拾杯抿了一口茶水,萧聪放下茶杯,幽幽一叹,
“这一走就是四五个年头,好像转眼间,魔族就打了进来,身为萧家人,竟一点忙都帮不上,萧家先祖的脸,都被我这个不孝子孙给丢光了,更不知道今天的玄真东界怎么样了,唉,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坠得慌。”
萧聪七情上脸,引得众人跟着悲愤上涌,黯然垂首,白衣老人邹正风轻声一叹道:
“情况还不是太糟,混进玄真界来的魔族生灵不多,实力高者虽有,但据说只有一手之数,或许正因为如此,上面觉得不足为患,所以也就没搭理他们。”
“老仙君此言差矣,”外相精炼的郭淳孝说道:“各个势力头头之所以对已经进入玄真界的魔族生灵不予理会,是因为有某些古秩所约束,一时间还无从下手。”
“哦?还有这种事,老夫竟然不知!”邹正风那一双本来眯着的眸子这时睁开了点,其中精光暴射,看样子这份诧异还真不是装的。
郭淳孝见这竟然是个新鲜事,便忍不住炫耀起来,
“这事儿说来简单,几位想想,魔族在玄真界虽然是传说,但至少能证明魔族生灵在玄真界曾经存在过,这也就说明玄真界承认魔族的存在,甚至可以说,魔族在玄真界本就有着一席之地,咱们可以将人家拒之门外,因为那毕竟是存在于界外的野蛮之举,但现在人家进来了,咱就不能再野蛮下去了,毕竟这最后的脸面,还是要捂一下的。”
“之前确实没有动他们的理由,但现在应该有了吧。”黄云瓮里瓮气道。
郭淳孝点着头,喜笑颜开,
“自然自然,他们要劫掠萧四公子,这个理由足以让咱跟他们直接开战!”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便宜了独孤家?”鸿翔突然插言道。
萧聪微微一笑,看不不经意地朝鸿翔轻轻一瞥,
“时从权重,大势要紧,跟将魔族生灵从玄真界彻底铲除相比,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鸿翔自知语失,吐吐舌头赶紧闭了嘴。
眉头紧皱的欧阳寻终于寻着机会,问道:
“按理说,若魔族大胜,主力肯定要长驱直入才对,怎么才进来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一直不曾吭声的东方澜冷笑,这家伙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但那一双眸子确如精钢锻成的刀子一般凌厉,配上东方家那祖传下来的刻薄面堂,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此时的他身着一件极其单薄的银色轻甲,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即将出鞘的兵器,
“哼,还不是玄真界这边的某些腌臜之辈没有出息,后院失火,这事儿还能怎么说?”
金圣塔的尚树杰拳头攥的嘎嘣响,
“一说起这件事老子就来气,此等奇耻大辱,足以载入史册了,这一时代的所有人,都要跟着蒙羞,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前辈仔细为我等讲讲。”萧聪诚挚请教道。
郭淳孝无奈一笑,轻声回答说:
“事情说来很简单,十洞中的某一位洞主,多年之前偶然得到一部魔族秘笈,不光自己修炼了,还把其他九位洞主拉下了水,小有所成之后,就有了跟某一位魔族大能沟通的能力,受其蛊惑,便在我军后方搞起了小动作,咱也不知道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暗中又残害了多少无辜生灵,才修建起那样一座旷世绝伦的魔法祭坛,这魔法祭坛威能可怕,不光是传送来了诸多魔族生灵,还将十洞的所有人都变成了魔物,就这样,以前十洞所有的领地,现在都成了魔族的地界,总之就是一句话,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啊。”
“那魔法祭坛后来怎么样了?”
“这个还用得着说?肯定是被毁了,不过毁不毁的已经没什么意义,因为这事儿魔族生灵根本就没插手,想来这座魔法祭坛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兴师动众地毁掉那魔法祭坛,不过是个无济于事的笑话罢了。”
郭淳孝说着,自嘲一笑。
萧聪长长地叹了口气,
“照这么说,之前被我们杀死的那些魔族生灵,其实都是十洞的门徒了……”
“萧四公子莫要感伤,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尚树杰咬牙切齿道:“这些个狗东西,老子恨不能把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这么容易地死去,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欧阳寻微微一笑,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的形势是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之前见魔族生灵出现在玄真界,我还以为玄真界已经被魔族攻破了,现在看来,估计着前线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既然冒着如此风险到这儿来劫掠仅剩的萧家人,我觉得足以说明他们有点心急了,或许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否则也不会践行以萧家人突破玄真防御的这种下下之策。”
邹正风深以为然,
“欧阳公子所言极是。”
而东方澜则是轻轻摇头,面色十分凝重,
“我看未必,他们来此劫掠萧四少爷,怕不是为了破开玄真界的防御,而是为了解决打进玄真界的后顾之忧,没了萧家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可但凡还有一个萧家人,就有可能让他们功亏一篑,毕竟,当年萧乾圣尊封印魔尊时,凭借的可是一己之力。”
“何况是现在萧家唯一能修炼的萧四少爷。”黄云汉瓮里瓮气地补了一句。
此言一出,满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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