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佟念微早早儿的到了官帽胡同,其实说早,也已经七点有余。日头打东边出来,撒在胡同巷子两旁圆滑的鹅卵石路上,这些石头经历上百年的岁月磨砺,被东边的晨光照映的斑驳漂亮。虽如此,她也不止一次得跟父母提及,将这巷子里的鹅卵石路修平一下,又或者在旁边另起一条平整的小路,不外乎这里居住地都是爷爷奶奶辈份的老人家,平日出行有汽车代步,但也磨不住大家偶尔出门散步遛弯之类的活动。

她知道爸爸是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只是这里的小院都是文物,想要破土动工也有许多繁琐的程序要一步步走下来。

官帽胡同在将都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虽在外界名堂不如某区来的响亮,却是现如今正住在某区的大人物们几十年后最想安居的地方,外面一直流传着众多某某人物经过这里时徒步拜访的小道消息。

佟念微的祖父母及外公都居住于此。十多年前两家老人相继退下来之后,为了更方便含饴弄孙,两家老人当起了邻居。

“爷爷,姥爷。”刚刚踏进偏门,隔着一道廊回她就开始喊。前面拐角处一会儿一个微微弓腰的人影冒出来“许爷爷!”佟念微脆生生的叫人。

“姥爷跟爷爷呢?”她扶着许文慢慢往回走。许文一直是外祖父这边的老佣人,外祖父退下来以后,也一直跟在身边。

“在前头呢,你董家二爷爷也在,刚还在说起释辰家的娃娃。”

“是呦,昨儿个妈妈还跟我讲董大哥家宝宝快百岁了,我跟我姐今儿下午去他家。”她陪着老人家说着话,又问道:“姥爷早上吃好了?”

见许文点头,她笑着,又细细地问了许多问题。

还不到堂屋,老远听见几位老爷子气势如虹的声音,她一边跟许文悄声儿说:“您听,我爷爷的声音又高了哈。”两个人一起笑。

她拔高了声儿“姥爷,爷爷,董爷爷,瞧瞧谁来了。”

“哼,一年不见影的,还能有谁?”一道气势如钟的声音,语气却是和蔼。

佟念微推门进去“姥爷,您可了不得,这是现在已经不过公元纪年了?”她凑过去道“呦,您三位这是做什么呢?”只见桌子上零零散散的铺着纸,四周用一些清透的琉璃镇纸压着。

她拿起一个来掂量“这是阿姨送过来的吧?”顾景止笑着拍开她的手:“去,你又不懂。”

佟念微“哈哈”地笑了起来,转头对自己爷爷说:“爷爷您瞧,我姥爷这是嫌弃我呢。”

“二丫头,来看看,这几个名字怎么样?”董守行笑呵呵的问。

佟念微像模像样的围着桌子转了转,瞅见自己爷爷正端着小茶盅瞧着自己,她也不看了,自己坐下摸过茶具倒了一杯,品了一口接着说“哎呦,您俩这净是好东西。”又转头对董守行说“爷爷,这名字我可是说不好,我要是敢给您拍了板,我们家这俩老爷子不吃了我,是吧,爷爷?”她冲自己爷爷使眼色“不过这几个字写的,估计我师傅都不好评说。”董守行哈哈大笑。佟念微佟念希姐妹俩自小师从龚老先生,当代有名的书画家。

“去看过你奶奶了?”爷爷问。

“看过了,我去的时候奶奶正带着镜子整理东西呢,我呆了一会儿就催我来看你们,说她中午跟张奶奶一块做饭,让您跟董爷爷也去。”最后一句她转头跟外公说着。

继续在那坐了一小会儿,给他们添了茶水佟念微便坐到一边去打盹。偶尔一阵爽朗的笑声,三位老人家也是兴致颇高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打了进来,她隔着光仔细瞧着,左不过七十来岁,身子骨还都健朗,但终究岁月不饶人,爷爷还好,外公自几年前太外婆逝世后老态也愈发明显,尤其外公只有妈妈一个女儿,老人老来都怕寂寞,尽管家里人都尽心陪着,下属们也是常来走动着,但总是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中饭时佟念希也来了,姐俩约定下午一道去颐和公馆看宝宝。

“你早上没开车来?”饭后跟着佟念希的车子离开,跟门卫打完招呼,佟念希问。

“打车来的。”

“啧,这种情况倒是稀罕。”佟念希打趣道:“走了大半年,回来连辆车子都混不上了?”。

“走前忘记送去养护了,没找人盯,估计都生灰了。”她解释。

“你那车…”佟念希一边摇头,一边接着说“几年了?”

“才三年多点,还不到四年呢好吧。”

“你还忒长情。”遇到红灯停了下来,“干脆这次换一辆好了呀,我前几天定了一辆,下周就到了,你直接去提。”

“我才不要!”佟念微打趣她,“怕这还是姐夫的一番心意呢。”

一辆车能够使用不到四年便是长情,有些人陪得再长久也只是过客。

到了颐和公馆,人倒是不多,只有董释辰的姑姑董慜跟表嫂,钱澍的太太庄凌晨在这。

“娘娘,嫂子。”佟念希跟佟念微纷纷叫人。董慜的丈夫钱挚行是她们俩亲姑奶奶的儿子。

一众人先去看了宝宝,下楼后便在客厅围着闲聊,自然离不开几天后的百日宴。

董释辰的太太方泳思也系出江南名门,产后略微丰满一些愈发显得端庄大方。“我跟释辰的意思是只请一些交好的亲戚朋友就罢了,两边父母那也略微请一下,毕竟孩子还小,不想办的太铺张。爸爸妈妈也是这个意思,在国宾馆摆几桌就好。”

佟念微跟方泳思算不上熟,当下听她的温婉细语心里也愈发喜欢这样一个人儿。

又坐了一会儿,人渐渐多起来,一会儿叶可蓁与陈梦云也来了,都是一块儿玩大的,俩人一看见佟念微就开始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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